柳凝雪当然不可能过去,她往后退了一步,压下心中的惧意,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李慕言不紧不慢道:“钦天监,自有能追踪到你的办法。”
三句过后,她还没站到自己身边,李慕言扫了眼旁侧的谢玄淮,道:“杀。”
随即,数十名刺客从树上窜出,他们手上都拿着一把利剑,蒙面黑衣,杀气腾腾,谢玄淮眉眼沉沉地看着李慕言,勾唇冷笑一声,道:“钦天监监长,竟如此卑劣无耻,夺人爱妻,你当真是恶心。”
李慕言并不为他的话所动,在他眼里,除了自己都是不值得不提的蝼蚁,随手就可以碾死在脚下。
他们人势众多,谢玄淮手握着剑,长剑出鞘,锐势难挡,他拔剑往马上坐着的人刺去,李慕言静静地看着向自己刺来的剑,在即将碰到自己的那一刻,他一掌打在马上,一个旋转翻身跳下马,躲过了他的剑。
李慕言反身变出一把长剑刺出,直向他命脉,柳凝雪在一旁看得心一惊,喊道:“谢玄淮!小心!”
同时,谢玄淮回身以剑作挡,两剑相抵,擦出星点火花,一旁的黑衣人也向柳凝雪抓去,她身无武功,他们又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根本逃不出去。
她从无尽锦囊里摸索出两颗棋子,在他们更靠近一步时,迅速掷出棋子困住了几人,她修为不高,运用棋术范围有限,只能困住几人,那些刺客见她会术法,往旁边撤了一步,柳凝雪寻着这档口狂奔出去。
黑衣人反应过来向她追去,两条腿远跑不过会轻功的,但在他们即将碰到她时,一把长剑横入,将一人的手齐齐斩断。
谢玄淮已跟上了柳凝雪,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运轻功离去。
李慕言见状,收了手中的剑去追他们,后面的人穷追不舍,谢玄淮和柳凝雪只能一路奔走。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们一路过来,竟到了一处悬崖前。
崖下的奔涌的河水,离涯顶近百千米。
谢玄淮止住了脚步,不防身后又一道利箭刺来,他拦着柳凝雪往一旁躲,就在这短短时间内,刺客又包围了过来,断了他的前路,也绝了他们跳崖的可能。
李慕言将三支箭齐齐搭在弓上,对准了谢玄淮,“咻——”
三箭齐发,与此同时,黑衣人提剑向谢玄淮刺去,谢玄淮绕着柳凝雪身侧围着她打,不让他人碰到她一丝一毫。
柳凝雪则摸着无尽锦囊,将一切能对付他们的工具都用上了,大多效果甚微。
李慕言再次射出一箭,慌乱之下,柳凝雪挡在了谢玄淮身前,千钧一发之际,谢玄淮拦腰抱过她,长箭直直刺入他的臂膀,激起一道血花。
“谢玄淮!”柳凝雪又惊又惧,眼里不禁泛起了泪光,谢玄淮将刺入自己臂膀的羽箭拔出,对她说:“我没事。”
柳凝雪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刺客源源不断向他们袭来,好像杀不尽一样,李慕言提剑上前,招招攻势狠厉,最后强行将两人分开。
随后便有人上前抓拿她,李慕言冷着眉眼对付着他,剑与阵法两相制压下,谢玄淮被重伤,噗地吐出一口血,李慕言紧跟着一剑洞穿他的肩膀。
谢玄淮咬着牙,一手紧紧握着剑刃,止住它还欲往前的攻势,柳凝雪见此,心上宛如被人拿刀狠狠剜了一下,痛得她泪如雨下,失声说不出一句话。
而下一秒,李慕言的左手就拿着一枚玉佩举在她面前,青绿的佩玉在半空晃荡,柳凝雪几乎是嘶吼般喊出,“这是我的玉佩!!!”
泪水在她脸侧飞扬,她想挣扎着逃脱,却被人按得死死的,难以动弹。
她对这枚玉佩始终带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更何况玉佩与自己的命相连,她不能没有玉佩,如果失去了玉佩,那一切都终将失去意义。
“我的玉佩!!!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滑过脸侧的泪水混杂着滔天的恨意与怒气,在无数个夜晚里,处在陌生的环境中,她只能通过玉佩来聊以慰藉,冲淡对故乡的思念。
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懂她,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来处,只有这枚玉佩,自她幼时起便一直陪伴着她,玉佩和她早已不能割舍。
谢玄淮握剑的手越发紧致,锐利的剑面镶入他的掌心,鲜血潺潺地往下流动,可这股疼痛都没有心底的那股痛来得更为刺人,为什么会这么痛,明明剑没有刺穿他的心脏,可却与此无异。
身陷囹圄时,她没有妥协,处于死亡边缘她也妥协,可见到玉佩的时候,她却妥协了。
在她心里,永远都只有玉佩。
他从始至终都是个笑话吗?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冷声道:“柳凝雪,你要跟他走?妄想!”
他咬牙重重地说出最后两个字,话落,他开始低声且快速地念着一串咒语,李慕言听着皱了下眉头,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隔空一掌打在他身上,震得他飞出几米开外,李慕言手持着剑勉力维持身形,体内肺腑犹如被震碎了般,他艰难地捂着胸口,紧抿着唇,却还是让唇角流溢出一道血迹。
谢玄淮以身为引,短时间内获取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他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李慕言看着越发癫疯的他,内心道了句,疯子。
所有人都被他突然迸发的强大力量给震憾到了,他手握着剑,直向李慕言命门刺去,速度之快,让李慕言也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夺过他手中的玉佩,李慕言将剑抛开,快速结印,祭出钦天监至强法阵,夺灵阵。
然而谢玄淮却没有和他硬碰硬,他夺了玉佩后,反身朝柳凝雪而去,先是杀了钳制她的两人,随后拽过她的手腕,冷笑着对她说:“柳凝雪,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不可能离开我,也别试图离开我。”
柳凝雪还在惊愕之中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他却拽着自己往悬崖而去。
柳凝雪一慌,喊道:“你要做什么?!”
谢玄淮道:“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柳凝雪大喊,说:“谢玄淮!你疯了?!!”
话音一落,谢玄淮也拽着柳凝雪同时跳下悬崖,这悬崖百千米高,从这里跳下去,几乎无人能够存活。
两人的身体急速地往下坠着,他紧紧抱着她不松开,柳凝雪趴在他怀里,耳边全是风的呼啸声,他身上的血喷出洒在她洁白的脸上,夹杂着泪迎风而散。
“扑通——”
两人双双坠入河中,激起一阵巨大的水花,河水凶猛地灌入她的耳鼻口,她憋着一口气,可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涌来的水。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沉,她双手胡乱挣扎,就在这时,一只手猛地窜来,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往上带,她被谢玄淮抱进怀里,紧接着一片柔软便堵在了她的唇上。
她挣扎了几下,却被谢玄淮抱得紧紧的,他水里施了一个咒,柳凝雪忽然感觉呼吸流畅了许多。
他将她松开,指尖描绘着她眉眼,说了一句什么,柳凝雪没听清,大概又是不许离开他之类的。
顺着河流,他们被冲到了岸边,柳凝雪艰难地爬起身来,双手撑着地面,剧烈地咳嗽着,她眼圈都咳得泛红才停下。
她转头去寻谢玄淮的身影,却发现他早已晕倒在一旁。
天色将黑,他们不能留在这河边,且谢玄淮身上的伤急需治疗。
柳凝雪很快就在周边找到了一个山洞,里面还放着一些陈旧布满灰尘的鱼竿,这大概是以前铺鱼人留下的,不过看洞内积灰的程度,应该很久没人来了。
柳凝雪粗粗打理了一番,便将谢玄淮拖进洞里躺着,洞里有张石床,只是她没力气搬动谢玄淮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间,还好无尽锦囊没有丢,她从里面取出伤药给谢玄淮上药包扎,又给他喂了一颗药丸,处理好一切后,她才有空歇口气。
夜色很快来临,柳凝雪从外面捡回一些干柴点燃,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四五月的天已经逐渐变得炎热,身上原本湿漉漉的衣服也干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柳凝雪昏昏欲睡时,地上的谢玄淮动了动,她睡意顿时没了,忙过去看他,说:“谢玄淮,你醒了?”
谢玄淮缓缓睁开眼睛,眏入眼帘的是柳凝雪清秀带着担忧的面容,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下位。
柳凝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她的视线再聚拢已,却看见谢玄淮带着几分茫然的脸,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欲.念。
他按住了她的手腕,赤.祼不加掩饰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不停,她整个人在他面前好像没穿衣服一般。
柳凝雪禁不住面上一红,挣扎着想要推开他,说:“放开我。”
少年却固执地压着她不放,他黑沉的眸里满是压制不住地侵入.欲,少见地带了几分病态的疯狂。
柳凝雪心底没来由地又升起一丝丝恐惧,她慌张地看着他,再一次重复:“放开我。”
谢玄淮却死死地压制着她,冷声问:“柳凝雪,你将我置于何地?”
“我以为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哪怕你对我依旧没放下所有,可我以为你对我与对别人是不同的。”
他声音如击冰碎玉,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说的掷地有声,清清楚楚地落入柳凝雪耳中。
“可是呢,就算我们经历再多,做过更多,我也始终赶不上那枚玉佩在你心里的地位,它就对你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为了它不顾一切。”
他咬牙切齿地说出最后的几句话,按着她手腕力道加重,他说:“我在你心中是不是永远也赶不上他?那个前世的我。”
柳凝雪猛地瞳孔一震,心知他误会了什么,正要开口解释,却被他硬生生打断,谢玄淮道:“不过已经不重要了,过了今夜,你就彻彻底底成为了我的人,先夺身,后夺心,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恨也好,爱也好,你的身心都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不是的!”柳凝雪急切地打断他,还要解释,嘴唇却已被人堵住,余下的话被堵回喉咙里。
他的舌尖趁势而入,迅猛不可挡,柳凝雪几乎是应激般合上牙齿咬住了他探入的舌尖,谢玄淮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即兴如此也毫无退缩之意,柳凝雪听到痛呼下意识地松开,可紧跟着,他的舌尖又探了进来,她又咬了下去,但又不敢用太大力,怕真的咬断他的舌头。
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着,谢玄淮睁开眼睛看她,浓墨般的瞳仁清晰地倒映着她的影子,他的手忽的往下摸索着她的腰带。
柳凝雪惊得松开了牙齿,他再次深吻了下去,直至她呼吸困难才作罢,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脸上额上,一直蔓延到脖颈处,柳凝雪慌乱地喊道:谢玄淮!放开我!”
他动作不停,往深处而去,这时,柳凝雪忍着泪大喊一声,“我讨厌你!”
谢玄淮猛地顿住了,趁他的桎梏一松,柳凝雪抽出手猛扇了他一巴掌,他的脸被打得偏过一侧,脸上五指红印顿现。
谢玄淮冷笑一声,说:“那又如何?我就是要和你……”
余下还没说完,他脸上又迎来了柳凝雪的一巴掌,他本就身受重伤,现在又挨了柳凝雪重重的一巴掌,她手劲极大,扇得他脑袋发晕。
柳凝雪见他怔住了,猛地一下子推开了他,她忍着心里的不适,理好身上的衣裳毫不犹豫地起身往洞外而去。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待在那里,只想着离他越远越好。
柳凝雪一直走一直走,从平地走到周围杂草有她腰高。
她停下了脚步,茫然地看着周围,空无一人,月色如银洒落眼前一片。
【宿主,你真的要走吗?】
向来沉默的系统这时却开了口。
柳凝雪擦去脸上的泪,愤愤地问它,“你什么意思啊?我不走等着被他吃干抹净吗?”
系统静默了一阵,【可是宿主他受了重伤。】
柳凝雪:“我已经给他包扎留药了。”
系统:【他还中毒了。】
柳凝雪顿了一下,“与我无关。”
系统:【他把唯一的解药让给了你,你不帮他,他活不到明晚。】
柳凝雪面色一变,说:“什么意思?你是说他那晚中了雾毒没服解药吗?”
系统:【唯一的解药蛊虫他给了你。】
柳凝雪道:“那我就要救他吗?”
想起方才的事,她现在依旧觉得气愤。
系统说:【这是你的选择,但无论宿主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系统是永远忠于宿主的。】
话落,周围又回归安静一片,柳凝雪站在风中凌乱,一时思绪万千,她要救他吗?
片刻之后,她下定决心转身往回走,边走边问系统,“解毒的方法是什么?”
系统道:【以身为引。】
柳凝雪差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这不就是让她和他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