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刚刚的「恶梦」后,我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脑袋依旧有些隐隐作痛,就像梦中小黑霸道的力量在我头上留下痕迹。我捂着沉重的后颈,缓缓起身,走下楼梯。
踩在木制台阶上,脚步带起细微的吱呀声,训练后的肌肉疲惫感像被拉扯开的弹簧,每一步都牵动着腿部和腰背隐隐的酸痛。我伸出手扶住栏杆,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与肌肉的僵硬感交织,让人下意识咬了咬牙。
刚下几级台阶,就听见客厅传出的电视声,低低的足球解说词填满了夜的静谧。我踱到客厅,看到爸爸歪在沙发上,眉头微微蹙着,呼吸沉重。他的打呼声和解说词一前一后交替着,和昏黄的电视光一起占据了整个客厅。
电视机里滚动着一场已经播过无数次的足球转播画面,画面上奔跑的身影就连我都有点印象,那种一成不变的感觉在此刻竟有些莫名的舒缓。我走上前按下电源键,客厅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下窗外一点稀薄的月光洒在地板上,散成模糊的轮廓。
我转身从架子上拿下一条小毯子,轻轻搭在爸爸身上。他翻了个身,嘟囔了几句,但没醒。我站了一会儿,听着他均匀的打呼声,目光落在墙角,那里堆着几个遥控器和凌乱的杂志,空气里还留有淡淡的烟草味。
走进厨房,我在微弱的月光下摸到水壶,倒了一杯冰水。冰水从高处落下,清脆地击打在玻璃杯底,像一串细碎的铃声在耳边叮叮作响。
刚碰到嘴边的水杯,冷意迅速爬满嘴唇。喉咙接触到冰凉的一刻,身体再次按了个暂停键,一瞬间的舒缓后,沉重的倦意又迅速回归。
窗帘微微拉开着,月光挤进来,在地板上拖出一道狭长的光带。桌上散落着几本家人随手翻过的食谱,水槽边的盘子摞得略显凌乱。我看到一张熟悉的便签贴在冰箱上,是妈妈前几天留给我们的,但此刻却显得格外陈旧。
房间内的时钟走得很慢,滴答声清晰地回荡在静谧的空间中。我站在窗边,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猫叫声,低低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当那声音掠过耳际时,好像也夹杂着些许孤单。
窗外的街景静悄悄的,树影微微晃动。风吹过庭院里那棵老槐树,发出沙沙声,像是在不甘地讲述著什么。冷风穿过窗帘的缝隙,划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清凉,却驱不散心底那份难以名状的空荡。
——周六
我睡到下午一点才醒来,足足睡了十五个小时。要不是闹钟响了,我大概还会继续躺着。
“研磨,你果然还在睡!”房门突然被推开,小黑探头进来,看到我还赖在床上。
我翻了个身,想到昨天的梦,心里有点不满地盯着他。
“你那是什么表情?”他走到衣柜前,熟练地翻找起来,“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快点,换衣服,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我坐起身,目光落在他随手丢到床上的运动服上,“你挑的会不会太顺手了点?”
“哎呀。”他大步走过来,把棉被从我身上掀开,催促道,“又不是没有帮你挑过,快点换!要出门了!”
“不用出门吃。”我说,“楼下冰箱里应该有便当,直接热一下就好。”
“哦,那好。”他说。
我忍不住有点心虚地看了小黑一眼,却发现他正大剌剌地站在那儿,目光毫不避讳地扫向我。
“你——能不能转过去?”我有些别扭地抓起床边的衣服,微微抬起了声音。
“切,搞得我好像是大色狼一样。”他嘴里嘟囔着,却还是乖乖地转过身,视线离开了我。
确认他没偷看后,我才动作僵硬地脱掉睡衣,换上了运动服。肌肉因为训练而酸痛,连抬胳膊都带着点生涩感,动作也因此比平时慢了不少。
尽管小黑转过身去,我还是觉得他的存在感太强,像是一块发着热量的石头杵在一旁,让我莫名紧张。
“好了没?”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好了。”
他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咧嘴一笑:“走吧。”
我甩了甩头,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下了楼。
——
到了楼下厨房,我习惯性地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剩下的便当,把它放进微波炉。
小黑站在一旁,双手插在口袋里,轻轻摇晃着脚,时不时抬头看看我:“你动作快点,不然饭菜又该凉了。”
我把加热好的便当拿到餐桌上,坐下开始用餐,小黑也在我对面找了个位置。
他似乎闲不住,手指无聊地敲着桌面,哼起了一首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曲子。那声音不高,却低沉舒缓,像是从喉咙深处慢慢渗透出来,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轻柔。
“你好像心情挺好的?”我咽下嘴里的饭菜,忍不住问。
“嗯?对啊。”他停了一下,转头看我,“不过你先别跟我聊天,快吃。”
我举起筷子的动作顿了顿,又夹起一口饭。对面小黑继续哼着,声音散落在这个安静的厨房里,与微波炉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
我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小黑哼出的低沉旋律,渐渐感到思绪有些飘远。那歌声像是柔软的棉线,把我的注意力一点点拉走,直到筷子上的饭粒掉了下来,我才猛地回过神来。
抬起头,正对上小黑的目光。
他直直地看着我,眼神专注得像是在研究特殊生物似的,让我心头微微一紧。
“没必要连吃饭都盯着吧……”我低声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