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我随便冲了个澡就栽到床上,连毛巾都没擦干,整个人瞬间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几点,迷迷糊糊中我从床上撑起半边身子,摸到包里小黑之前给我的那根香蕉,坐在床沿边慢吞吞地啃着。
窗外夜色沉寂,台灯暖光洒在桌面,屋里一片静谧。我把纸笔拿到膝上,随手写了几行,动作一开始拖沓,逐渐变得流畅起来。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耳边回荡,窗外凉风不时拂过,清扫掉脑海里最后一点沉闷。
写着写着,双手渐渐放缓,眼皮越来越沉。等我意识到时,枕头已经贴着我的脸,手边的纸字迹还未干透。
第二天早晨醒来,感觉神清气爽,稍微吃了点东西后,我背着包上了车。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洒在我身上,暖暖的。我顺手从包里翻出那张纸,塞到小黑面前。
“小黑,这个给你。”我用指节轻轻敲了敲纸面。
他接过纸,低头扫了一眼,似乎有些好奇:“这是啥?”
“清瀬北攻略书。”我淡淡地说。
他眼神一变,盯着那张纸稍微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接着问道:“所以,研磨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放弃拦网吗?”
“不是完全放弃。”我指了指纸上的一处重点,“昨天你应该也看到了,他们扣球的威力非常猛烈,硬拦会增加手指受伤的风险。”
“如果有人因此退场,就因小失大了。所以我想出这个打法,一开始先放弃硬碰硬。”
他眉毛微动,显然在琢磨着什么。
“而且我也不是让大家完全不跳。”我继续解释。
“拦网手照样起跳,制造干扰,给对方一种我们会拦的假象,但目标不放在碰到球上。除了能稍微打乱他们的节奏外,还能在很大程度上削减他们的体力。”
“嗯,也就是说,拖住他们,让他们打得没那么顺。”小黑点了点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靠回座椅,目光落在车窗外的街景上,“这个战术也只用在第一局,接下来的节奏要看比赛实际情况调整。”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车轮的滚动声在耳边轻轻作响。我闭上眼,昨晚的思路在脑海中一遍遍重复,逐渐有种稳重踏实的感觉。
小黑把纸放回桌上,靠回座位似乎也在琢磨刚刚的战术。这种沉静的气氛对我来说难得而珍贵,心底也开始对待会的比赛有些期待。
突然,一道让人心烦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仆人,也就是说,我们今天是必赢喽?”迹部用一种自以为是的语气插话进来,“赢了我们就可以进军全国了,对吧!” *备注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毫不客气地说:“首先说,从来就没有必赢的战术。再者——迹部皓,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两场我们要都赢才行,都赢!”我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只要输一场,就直接回家。”
迹部听了,脸上的表情立刻僵住。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嘴唇却抖了几下:“什、什么!仆人,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教练跟小黑都说过好几次了。”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不耐,“我实在搞不懂,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哇!不行!这真的不行!”迹部突然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抓着头发在原地打转,声音里满是慌乱,“怎么办,你是说我们再输一场就真要原地解散了吗?”
他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少见。我看着他的表情,发现那平时总是自信满满的脸,在此时居然彻底崩塌了。
“……基本是这样。”我语气平淡地回答,抬眼扫了一圈四周,发现其他队友都静静看着我们这边,等着看事情的后续发展。
听到我的回答后,迹部就像是被引信点燃了一样,踉踉跄跄地离开座位朝我冲过来,口里喊着“等一下!等一下!”脚步却一阵乱晃,眼看就要直接撞上我。
“小黑。”我刚张嘴,小黑已经快一步伸出手,精准地捏住了迹部的脸颊,把他拦了下来。
“你到底在急什么?”小黑皱着眉,单手掐着迹部的脸,语气里带着不耐。迹部试图挣脱小黑的控制,像个失控的无头苍蝇,不住地摇头念叨着什么,语速快得让人听不清。
“喂,冷静点!”我开口喝住他,“再说,你紧张什么?紧张也不该是到现在才紧张吧?昨天比赛输了都没见你这样。”
迹部闻言,猛地推开小黑的手,一手撑着膝盖,喘着气蹲了下去。他手指死死抓着裤子,指节发白,肩膀随着急促的呼吸不停起伏。
“谁叫仆人你昨天没把状况说明白!”他的声音低而颤抖,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愤怒,“我不想队伍就这么解散……你让我怎么接受啊啊啊——!”
他的情绪失控得几乎引发了一阵小骚动。周围队员们互相对视,显然不知该如何安抚。连一向喜欢讲冷笑话的福永都停下动作,侧头看向他。
“教练,我想打排球!”蹲在地上的迹部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哽咽,且充满了不甘。
原本一直坐在他身旁的福永忽然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啪的一声,给了迹部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
『迹部皓,遭受颜面攻击。』
『侮辱性极强。』
迹部的动作顿住,整个人愣在原地,缓缓抬头看向福永。
“姿势不对。”福永低下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忏悔的时候,通常要跪着。”
迹部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拿著。”福永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币,轻轻放到他手里:“再给你一枚金币,不许哭了。”
迹部愣了好几秒,最终站起身,擦了擦眼角,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跟着福永回到座位。
这到底是什么情形?
我望着迹部那略显狼狈的背影,又抬头看向小黑。他轻轻耸了耸肩,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带着止不住的笑意:“看来这位少爷是真的很不想回去继承家业。”
我看了看迹部那略显狼狈的背影,又转头对小黑点了点头。
——
抵达比赛现场时,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晨光的清爽气息,与昨天的沉重感截然不同。阳光穿透场馆外巨大的玻璃幕墙,洒在地板上,微微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球场的颜色在我眼中比往常更加鲜明,球网的边缘轮廓也显得分外清晰。就连球的旋转方向,似乎都能一眼瞧得明白。
清瀬北的队员们早早便开始热身。他们站在场地中央,身材魁梧、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次扣球的回声都在场馆内久久不散,像极了野兽在丛林深处的咆哮。
小黑站在我身旁,目光扫视着他们的动作,“走吧。”他低声说,“我们也上去活动活动。”
我点点头,跟在队友后面踏上球场。木地板在脚底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微声音,听起来倒像是警钟在提醒我们前方的危险。
刚刚站稳脚跟,我就感觉到一股不友善的目光直接锁定了我们。
对面的目光像是一群熊盯住了猎物,甚至能让人脑补出棕熊的低吼和利爪的逼近。只是被他们盯着,我就感觉背后发凉,如同一头活生生的野兽正站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