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停电了。

和几分钟前一模一样的情况，住院部的照明系统全失效，整个走廊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医疗器械和紧急指示灯发出微弱的光亮。

“这医院怎么回事？怎么又……”

警员抱怨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护士忽然抬手往他脸上泼了点什么东西——她动作极快，警员下意识想呼叫，被立刻用玻璃瓶子堵住了嘴巴。

下一秒，他觉得意识模糊，强烈的刺激性气味顺着鼻腔灌入，像浓烈的酒精味混杂着汽油的味道，熏得人窒息。

肌肉记忆让他立刻要去拔枪，但女人看出他的意图，立刻按住他的胳膊，不出两秒，警员浑身就软的像面条一样，模模糊糊的倒下去了。

走廊里一片黑暗，所以很难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闻潇”快速摘下自己的胸卡，在ICU病房前刷了一下，拖着人进入门后。

她把人随意的堆在门口，腰侧的枪也摘了下来，顺手扔到比较远的地方。

这是一间单人特护病房，在黑暗中，能看到病床上躺着个男人，一只手被手铐锁在病床的侧扶手上，手指似乎伤的很严重，几乎每根手指头都被上了夹板，额头也裹着纱布，整个人像木乃伊一样。

他似乎醒着，听见门口的动静，挣扎着抬起头，想看清发生什么事。

黑暗中，一名护士走进，手里端着个小巧的托盘。

“哎医生，这是怎……”

话还没说完，他面前的这位“护士”摘下了口罩塞到兜里。

即便是在黑暗中，薛嘉福也凭着一旁医疗设备发出的微光，一眼就认出了这张脸。

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变的惊恐：“你、你……”

女人微笑：“薛老板，昨天晚上的话，咱们还没聊完呢。”

“孟、孟姐，您怎么在这……”

“怎么，觉得躲到这来，我就找不到你了是吗？”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托盘上拿下个针管，里面装满了不明液体，“你找这地方不错，取材都这么方便。”

“我、我这怎么能是躲您呢？我这不是被、是被警察弄的吗。”

“是吗？那太好了。”她拿起一旁正在输液的吊瓶，把注｜射器的针头扎进去，“咱们接着聊。”

薛嘉福欲哭无泪，他挣扎着想往起爬，奈何身体条件实在不允许：“姑奶奶，您老揪着我不放干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哪。”

“少废话，我知道林嘉茵找过你。”女人神色有些不耐烦，她把手放在注｜射器的活塞柄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推动里面的液体。

“没时间跟你耗，三——”

“我真不知道啊！”

“二。”

“孟潇！你他妈要给你爹报仇，你去楼下啊！”薛嘉福破口大骂，“你非得找那个姓林的算他妈怎么回事？”

“给谁报仇？我爹？”孟潇噗呲一声乐出来，“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个老不死的？”

薛老板不解：“那你图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的找一个前警察卧底，你不就是想给三哥报仇吗？三哥是让金山弄死的，人就在楼下躺着呢，你把你这针给他一扎不就齐活了？干嘛浪费在我这？”

“因为他妈的那批枪是我的货！”孟潇扑上前揪他的领子，“孟仲谋那个傻逼，我早他妈和他说了来内地听我的听我的，结果呢？我看他就是林子里呆久了，真几把拿自己当土皇帝，自己死就死了，还把我妈也捎带进去，两个脑瘫。”

“你还真以为他是让金山弄死的？金山那个狗屎脑子能做出这种事？别几把废话，告诉我林嘉茵在哪。”

薛嘉福愣住，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弄清楚这几句话里的信息。

“但……但是枪，那批枪早就被警察带走了，你就算杀了林嘉茵也于事无补啊？”

“我为什么找她你管不着。”孟潇松开他的衣服，威胁似的弹了弹扎在吊瓶上的针管，“也不难为你，她找你是想见银山对吧？”

“我知道，银老四在城里有几个落脚的地方，只要告诉我，你跟那个姓林的报的是东边的还是西边的就行。”

薛嘉福还在犹豫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正在权衡利弊。

“三。”

孟潇的大拇指紧贴在活塞柄上。

薛老板的手在抖，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由于内心的恐怖在作祟。

“二。”

孟潇不耐烦的看了眼表。

“我死了你找不到她的。”薛嘉福在做最后的挣扎，“如果你杀了我，没人能告诉你她在哪。”

“你也是脑瘫。”她翻了个白眼，“想找个人还不容易？无非是麻烦点，我找的到她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姓薛的，我是在给你机会，别不识好歹。”

“一。”

“东边！”他心里最后那道防线终于崩溃，绝望地闭上眼睛，“是东边……我前天和她说的，至于她会什么时候去，我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