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要讲这般夸张,这不是将我架在火上烤了去。”卿宁笑着说,“其实本宫也什么都没做,这深宫虽冷,却总也有真心实意地关心着你的人。前些日子本宫还与太皇太后说起你的事,太皇太后很是关心你,说当初是她将你指给万岁爷的,若你这般消沉,她亦心中有愧。”
“太皇太后居然还记得臣妾这等子小事。”荣嫔脸颊通红,“臣妾是个无用之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当初进宫之时,太皇太后对臣妾颇为照料,如今瞧见太皇太后,臣妾还心生惭愧,好像辜负了太皇太后的托付一般。”
“荣嫔,既然你今日来找我,那我也要求着你守住几样规矩。”
卿宁沉了面容,语调也变得郑重其事起来,荣嫔听了一愣,不明白为何卿宁的语气就变得严肃了,但她素来是逆来顺受的惯了,卿宁既这般说了,她立马不敢再吭声,一双眸子温柔却又满含胆怯地看向卿宁。
“第一,便是将这愧疚感从你心里刨去,”卿宁郑重地说,“你给本宫记住,你并没有对不住谁,因而也无需对谁惭愧。第二,你要时刻将自己摆在首位,不能无缘无故地受旁人的奚落,若是惠嫔再那样奚落你,你立马回怼过去。”
卿宁说完,荣嫔却没吭声,卿宁与她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荣嫔才柔柔出声:“没了?”
那神情之中还露着胆怯。
“第三,把你如今这胆怯的模样收一收。”卿宁有些无奈,“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宫主位,这宫里能越过你去的也没几个,做什么整日一副惊惧的模样,可不是喊着旁人骑在你头上吗?”
荣嫔又思索了一会,然后郑重其事地朝卿宁点点头:“好,皇后娘娘,臣妾记住了。”
“既如此,”卿宁点点头,“那本宫也不跟你客套了,如今临近过年,本宫分身乏术。佟贵妃虽奉旨协理六宫,但她现在一颗心都吊在胤禛阿哥那儿,本宫也不好折了她们的母子情深。佟贵妃以下便是你们几个嫔位了,如今你主动来帮我忙,自然是再好不过。你以后呢每日都来坤宁宫,本宫分派给你点活计做。”
“臣妾...真的可以吗?”荣嫔却还是不自信,“臣妾自打进宫,一心只想着如何侍奉万岁爷,从没协理过后宫事务呢。”
“凡事都有头一回,你进宫时间是最久的,性子又稳当,本宫就是看中了你这些。”卿宁故意说,“莫不是你不想帮本宫,故意找了些这样的借口?”
“臣妾绝无此意!”荣嫔忙说,“皇后娘娘叫臣妾做什么臣妾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卿宁脸上现出了得逞的笑容。
荣嫔迈出了很大的一步,但愿她日后越来越好吧。
正如火如荼地准备着过年,九阿哥万黼却生了病。
万黼打从娘胎里出来身子就很弱,这两年将养着才终是好了些,如今万黼也满了两岁,虽然自小身子弱疏于教导,但模样也是机敏可爱。
眼瞅着今年他身子好了些,前些日子他的额娘那拉氏还带着他来坤宁宫请安,卿宁还逗弄了他几句。
如今这万黼一病,紫禁城上下慌忙忙碌了起来,连康熙也日日忙完公事便去陪伴万黼,期盼着自己的儿子能赶紧好起来。
卿宁知晓万黼在历史上注定短命,本来她眼见着万黼身子康健起来,还想着兴许万黼能好生活下去,如今瞧着事态又出现了滑坡。本来阖宫上下都准备着喜气洋洋的过年,因为万黼之事,终究是叫紫禁城蒙上了一层阴影。
康熙都不在卿宁这儿用晚膳了,如今晚膳只有卿宁和胤礽两个。
胤礽今日吃着饭,却不由自主地出了神,卿宁见胤礽出神,也没有打扰他,半晌,胤礽主动开口。
卿宁瞧着这两日胤礽就心思很重,特意备了胤礽爱吃的翠玉豆糕和甜酸乳瓜,胤礽心不在焉地拿起一块翠玉豆糕,看向卿宁的眼神也带着些躲闪。
“皇额娘,万黼弟弟是快要不成了吗?
“万黼只是生病了,咱们都会生病。”卿宁语气耐心温柔,“现在大家都很关心万黼,你看你汗阿玛也每日都去看万黼呢,保成是不是觉得万岁爷疏忽到保成了?”
“没有。”胤礽慌忙摇头,低下头心不在焉地扒拉着饭菜,“只是...我前些日子还见了万黼,他比我小一岁多,还什么都不会说呢,在他额娘怀里吱歪乱叫,如此鲜活的生命,我不愿相信就这么凋敝了。以前我年岁小,死亡两个字对我来说是模模糊糊的,又很遥远。如今我大了,才发现死亡常常是与我们朝夕相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冒了出来,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卿宁没想到,胤礽这么小就对生死有了概念,也许是康熙对胤礽从小时候便有的启蒙,胤礽确实比同龄孩子都要早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