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橙想起几个月前欢乐世界因设备故障造成游客受伤的事,想来那次就是那只巨型“病毒”搞的鬼,要是张槐风直接亮明身份,这传出去就得变成游乐场闹鬼设备不安全的惊悚新闻了,那整个项目都将遭受难以估量的损失。
“我突然想起来……”冯橙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脑门,像是记忆灵光一闪,“咱们有一次的高三晚自习,班里就剩咱们两人,教室里却突然停电了。”
冯橙认真看着他:“当时黑暗中的那几分钟,你是不是也在除祟?”
张槐风一愣,他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
“是。”
所以,他当时说的那些话,不是因为他变态,而是在真正为了她的安全考虑。
“那……”冯橙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答应参演我下一部戏,该不会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邪祟需要你出手吧?”
说完她拍了拍自己的右肩,有些不自在起来。
张槐风有些意外,她刚才问的许多问题,的确印证了他当时应下她的目的。
“没错。”张槐风坦言,“但不是你肩膀上那只‘色邪’,它目前还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我之前在你身上,察觉到了诡物的气息,它比邪祟更难对付。”
冯橙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自觉的有些紧张起来。
“别担心,这些时日你身上诡物的气息已经消散不少。”
似乎是为了让她安心,张槐风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我猜测在你当时拍戏的地点有人曾受到了诡物的影响,所以才让你沾染上了些许气息。”
“既然你下一部戏还在那个地方取景,那我到时正好过去会会这诡物。”
冯橙像是被他的目光做了个CT,心中安定不少,她仔细思索了一番,说道:“可我没听说上一个组里有谁出问题了呀?”
张槐风摩挲了一下手边的高脚杯,似乎是在脑海中组织让她能够理解的措辞。
“假如有陌生人骂你,你会因为被骂了而产生轻生或者报复的想法吗?”
冯橙摇头:“当然不会。”
“如果对方持续骂了你一年呢?”
冯橙犹豫起来:“应该……会骂回去?”
“这便是报复的想法,若是对方持续骂了你很多年呢?”
“他有病吧?”冯橙不理解,“那我……还真不知道会怎么办。”
张槐风道:“大部分人或许不会有这种偏激的行为,但这种人心阴暗面映射聚集起来的浊物会,它们是恶的体现,没有时间的概念,所以会不知疲倦地对这个世界进行破坏。”
冯橙似乎有些理解了:“你的意思是,它们破坏的过程需要时间,而那个结果只是暂时没有到来?”
张槐风点头:“孺子可教。”
这让冯橙更加不安了:“那怎么办,不能把当时剧组的人都排查一遍吗?”
“很难。”张槐风摇头道,“你们一整个剧组加上群演少说几百上千人,挨个排查不说时间上来不来得及,便是研究所也没有那么多人能出动。”
“灵能研究所创立至今,因为人手缺乏,只能针对有巨大破坏性的浊物进行行动,没有办法挨个去保全世上的每一个人。”
冯橙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她刚才未经思考说出来的话,确实有些想当然了。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冯橙轻轻叹了口气,“而且,我想,我应该明白你们为什么不把浊物的存在公诸于世了。”
张槐风看向她,示意她继续。
“因为,如果公开这些东西的存在,那人类将会陷入恐慌、猜忌乃至狂热崇拜之中,极端的情绪将无限放大,会制造出更恐怖的浊物。因为他们知道,阴暗的想法和情绪都能杀人于无形。”
张槐风端起酒杯,朝她示意:“敬你的聪慧。”
冯橙心情复杂地和他碰杯,两人就此岔开话题,说起了各自生活上的琐事趣闻。
主要是冯橙在说,张槐风大部分时候都只是静静倾听,偶尔发出一声轻笑。
这一顿饭吃下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冯橙开了一盏暖黄的灯,然后点起了两根餐桌蜡烛,因为光线不够亮,她起身去酒柜重新拿酒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脚趾。
听见她发出痛呼,张槐风连忙起身过去,他单膝跪地,问蹲在地上的冯橙:“怎么了,碰到哪里了?”
冯橙倒吸一口气:“踢到脚趾了,我得缓一会儿。”
下一秒,她只觉得身上一轻,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张槐风将她抱到沙发上,对她道:“我先去开灯,看看伤的怎么样了。”
他的气息拂在冯橙脸上,带着红酒的清醇。
天边最后一丝余晖映在他的眼底,莫名有些温柔旖旎。
冯橙大概是醉了,在他即将起身的那一刻,她忽然揪住了他的领带。
张槐风被这一股力道带得险些栽在她身上,幸而他伸手撑住了。
两人几乎挨着鼻尖,气息相闻,他眼前的冯橙面颊酡红,眼神迷乱。
张槐风呼吸一窒。
“我们现在不该做点儿什么吗?”
冯橙的声音很低,柔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魅惑。
张槐风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
……
“有只小乌龟,张开嘴巴,龟龟龟龟龟龟……”
唐妍欣的专属铃声忽然响起,气氛在那一瞬间幻灭。
张槐风迅速起身,去给她拿手机,那慌乱转身的背影,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冯橙呆了两秒,咬着牙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
张槐风把手机递给她,冯橙接起,瞬间酒醒了一半。
电话那边传来唐妍欣哽咽的啜泣:“橙橙,我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