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林莫还是没犟过他，季予第二天一早亲自把人送到了中心医院。
但林莫死活不配合，一到医院就闹着要回家，什么检查都不肯做。
季予拿他没办法，只好哄着：“乖，做完检查我们就回家。”
林莫还是不愿意，“不做，昨天已经拍过片了，我又没骨折，我现在就要回家。”
“我是听你说，还是听医生说。”季予语气不好，极力压抑着脾气道。
顾之然刚下手术台就接到季予的电话，一听说林莫受伤入院了，消完毒着急忙慌地就赶来了。
一进来就看见林莫缩在床头，表情很抗拒的模样，一群医护人员围在病床前，一脸为难地看向季予。
“怎么了这是？这么大阵仗？”顾之然走上前，转向表情阴翳的季予，问道：“你把咱医院主任全都叫过来了？”
季予冲林莫抬了抬下巴，“他不肯去检查，只有把医生都叫过来了。”
“小莫？”顾之然奇道：“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林莫算是中心医院的常客了，每个月都积极来复查，听话得很，也从不给医护人员添麻烦，这还是他少有的不配合。
“顾医生，我没事。”林莫见了他，一直绷着肩膀总算放松了些，“昨天在惠康医院检查过了，我只是伤到了手，不信你过来看。”
顾之然走上前去，轻抬着他受伤的手腕动了动，“这样疼吗？”
“不疼。”林莫摇摇头。
“身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
“没有了。”
顾之然看着他那红肿的眼睛无声叹了口气。
简单替他检查了一下耳鼻喉，转身对季予说：“没事。孩子想回家就让他回家吧。”
季予依旧是不太赞同的神情。
“放心，有事打我电话就行，从医院赶到你家最多也就二十分钟。”顾之然拍了拍季予的肩膀：“小莫情绪不太好，你多担待一下他。”
季予看起来想反驳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嘴唇翕张了几下，没说话。
到家后，林莫一回到卧室便一头把自己栽进被窝里捂着。
“别趴着，小心压着手。”季予把人从被窝里提溜出来，眉目不展道：“洗了澡再睡。”
林莫半阖着眼嘟嘟嚷嚷了一句什么，季予没听清。
他手不能沾水，季予只有把人抱到放满了热水的浴缸里泡着。
“手伸出来点，别弄湿了。”季予拿了一个小板凳过来坐着，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腿上。
“.......”林莫目光愣愣地盯着他，小声问：“你干嘛突然这样......”
季予一边给他打沐浴露泡泡，一边问：“我怎样？”
“就是......”林莫不知如何措辞，迟疑着道：“你今天对我，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季予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柔声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对你？”
“反正之前，不是这样的。”林莫悄声道，“你现在太......”
季予挑眉看他。
林莫不吭声了。
心中腾升起一股柔软又怪异的感觉。
他有意要激怒季予，处处和他对着干，可季予却一反常态——眼前的alpha实在太过温柔，太过顺从将就自己，太像他们之前谈恋爱那会儿了。
林莫本该高兴才是，但这不对。
他躲开了季予直白专注的目光，浴室里热气缭绕，氤氲的水雾熏红了他的脸颊，将病态之色遮掩去。
季予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水烫不烫？”
林莫下意识回：“有点。”
“那我陪你一起洗。”
......
这个澡不知道泡了多久，等季予赤裸着把人裹在浴巾里抱出来的时候，林莫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了。
季予虽然下边还不太好受，但终究没舍得再折腾他。
季予在家里守了他三天，临走前还叮嘱他记得按时擦药，林莫迷糊着应了。
这三天过得如梦似幻，季予温柔体贴得简直跟原地换了个人似的，林莫飘飘然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一颗心沉沉浮浮，起伏不定着。
那天过后，许沉语发来的短信就没断过，季予前脚一走，林莫的电话就开始被他狂轰滥炸。
林莫叹了气口，接通了。
“喂。”
“嫂子你还好吗？季予走了是吧？你什么时候去做检查啊？”对方一开口就是连环三问：“早发现得早治疗啊，这事不能拖着！”
“我......”林莫顿了顿：“我自己会注意的。”
“你自己注意个什么啊注意！”许沉语声音大得不用开免提都能听见：“这TM的是要命的事，你得尽快去医院查清楚，然后立马接受治疗才行！”
“我知道了。”林莫说完这句便挂了电话。
林莫窝到沙发里愣神，低头抠掉了自己右手指节上干涸的血痂，盯着那新冒出的血珠缓缓滑落到指缝。
自己的身体情况什么样自己最清楚，他身上哪个器官疼了他也感受得到。
他其实一早就知道自己脑子出问题了，不单单只是记忆力下降的问题，有时甚至记忆也会错节混乱，还有那频繁而又剧烈的头疼，无一不警示提醒着他。
林莫吃的药打的针太多太杂了，他自己偷着在医院外开的药什么品类都有，只要能止疼能帮助腺体融合的药和偏方他都试过。
搞得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是从哪个环节开始出现问题的。
但他能怎么办呢？
从下定决心做完变性那一刻开始，他的下半辈子人生注定就是要和这些药物相伴，纠缠着过完余生的。
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林莫飘忽的思绪。
依旧是许沉语。
“林莫，我现在得和你讲清楚。”许沉语正经道：“如果你今天不去医院检查，那我最迟明早就会把这事告诉季予。”
林莫顿了顿，只有先妥协着应对：“先不要告诉他行吗？我下午就去。”
“那我去中心医院等你。”
“不用。”林莫拒绝着说。
“我去二院，不去中心医院，我在那里做的一切检查数据都会被他知道。”
许沉语却不由分说道：“那我去二院等你。我总得要知道你的具体情况才能放心，不然你指定谁都得瞒着。”
下午到了二院，许沉语已经替他约好脑科专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