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缱绻纠缠后,季予再次被压倒在了床上,眼神迷茫,六神无主的模样。
“你主动吻我了……”季予酸着鼻子问:“林莫,你说一说,这,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林莫低下头来想要再次亲吻他,却被季予抵住了肩膀。
“不行,你得说清楚啊……”季予喉结急剧滚动,声音颤抖着,“你得说清楚!求求你了林莫,不要吊着我了,你给我个准话行不行……你是不是还,还喜……”
林莫一把打开了季予的手,力道很大地咬住了季予的唇,他像是一只焦躁不安的小兽在不断疯狂地汲取令他安定的气味。
“我爱你。”林莫语气很轻很远,他趴在季予宽大精壮的胸膛上,像是回到了多年前他们初吻时的下午,他续续地说:“我当然,还爱你……”
季予瞪大了眼,呼吸也陡然急促起来。
“你看过我给你写的那封遗……封信了是不是,你还记得吗?我说了,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不要怪我,我绝不是故意要丢下你。”
季予环抱住林莫的腰,眼睛酸胀不已,惨兮兮的模样,最后还是忍不住这些年的委屈,小声埋怨道:“可是你分明食言了,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林莫看着季予的眼睛,嘴角带着苦笑:“我一早就知道自己是要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笃信我能活。”
“那份死亡记录是真的,不是我伪造的,不过然哥应该是只给你看了前半截视频。”林莫解释着说。
季予一愣,哑声问道:“什么意思?”
林莫拉过季予的手放在心口,缓声说道:“你知道吗?曾经我以为心脏骤停不过只是个夸张情绪的形容词而已,原来并不是的,在最后濒死的三十秒里我真切体会到了这个词的真实重量。”
林莫解开了睡衣扣子,袒露的胸口皮肤上赫然是一道深深的长疤。
他说:“如果心脏停跳意味着死亡,那我的的确确是死过一回了。”
“那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灵魂都飘飘然要升入天堂了,胸口突然就被插了一刀,我迷糊的觉得像是有人在揪扯我的心脏,我还想呢,肯定是你不想放过我,快死了也不让我好过。”林莫淡淡地笑:“结果误会你了,原来是医生在捏我的心脏。”
幸好顾之然没季予看后半截的视频,其血腥暴力程度是顾之然那种专业人士看了都有些禁受不住的程度。
“说来也算是奇迹吧,医生辣手催心,硬是把我停跳的心脏给捏回跳了。”林莫说得风轻云淡,一句话带过期间所有。
季予听着,颤抖着唇,眼睫一眨,四行清泪流出。
“那种濒死感觉真的有些奇妙……我像是淌在一条漆黑的河流里,被巨石压中,呼吸衰竭,无法呼救,一心只想快点儿解脱。”林莫看向季予哀恸的神情,抹平了他紧蹙的眉头:“人们都说人之将死的时候,会看到远处有亲人笑着来接你走,并不会感到有多痛苦,可是我站河边等了很久,并没有人来接我。我只恍惚听到了你在哭,不断地在呐喊我的名字,叫我回去……”
季予已经在林莫怀里哭得泣不成声,词不成句。
林莫伸手捂着他的口鼻,“听然哥说,在我‘死’后的头一年你是不是还到处找过我?你有来过蓉城吗?”
季予流着泪不住地点头,呜咽着无法说话。
“我没有故意躲着你,也没有想着要什么‘报复惩罚’你,我只在医院里躺了一年才醒过来,期间什么都不知道。”林莫说:“你总在我梦里捣乱,天天缠着我不让我睡个安宁觉,我实在太累了,心想着好吧好吧,那就醒过来吧醒过来吧,别再烦我了。”
在醒来之前,林莫潜意识里总是觉得是季予舍不得自己,他才苦苦挣扎着想要睁开眼见他最后一面。
可是在醒来后,自知寿命未可知的他还是选择了独身一人,没有再回头。他独自去巡游世界,他看过圣洁雪山,走过苍茫草地,吻过碧蓝海洋,步入辽阔沙漠,在远方的风雨和阳光中去找回了曾经的自我。
生命可贵,自由无价,可是他的心却始终飘荡无依,没有可栖息之地。
直到几年后的今天,林莫才恍然大悟,原来一直是自己舍不得他……
从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就开始跟在季予屁股后面追,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倾倒在了他身上,尽管他们曾经唇齿相机、互相倾轧,自认情投意合的感情也伴随着诸多真假难辨的谎言,但林莫不得不承认,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永远都放不下这个人。
季予在他身上烙下的痕迹太重太深刻,无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磨灭,反而愈加清晰硌骨。
季予将自己舌尖都咬破,嘴里全是腥咸的血腥味,他声音哽咽道:“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还有熠阳……他也一直……”
“我知道。”林莫打断了他,低声喃喃说:“但是你不知道吗?我原本就是该死了的,是活不了多久的……我回来找你们做什么呢?”
那年,如果不是顾之然拖宋家的关系一直在给林莫使用国外未发行的实验禁药,他怕是早就躺在病床上落了气。
林莫神情怅然:“我不愿意让我的孩子也面对亲人猝然离别的痛苦。”
“林莫……”季予嗓音发着颤,死死将他抱在怀里,胸腔起伏得厉害。
“做吗?”林莫忽道。
“嗯?”季予顿了一下,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有些懵怔的表情,显然意外得不行。
“做、做什么?”
“。”林莫殷红的嘴唇做了一个单音节口型。
半晌后他摇了摇头,蹭着林莫的后颈:“抱歉,我现在心里很不舒服……我太难过了,ying不起来……”
林莫被这话逗得轻笑了声。
“这几年你有和别人…过吗?”
“没有!”季予音量忽地拔高:“我怎么可能和别人!”
“那我检查一下。”林莫说着,手指灵活地变换了几个动作,搞得季予呼吸瞬间就湿重了起来。
……
季予一边不住地压抑着喘息,一边从林莫的胸口一路吻到小腹,眼泪抹了林莫一身,他心口和腹部各一处的淡粉长疤都是同一天留下的。
暧昧摇曳间,林莫叹息了一声,抬起臀,去把灯拍灭了。
不然两人今晚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神,确实能把人搞软了。
他好像多少能够体会点季予此时的心情,就像他现在看到季予身上的陈旧伤痕一样,心里总会有些闷闷的钝痛。
他曾经很喜欢季予的背,季予的肩膀很宽,背肌精壮又好看,他被笼罩在对方宽大的身影下,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
他时常觉得季予大汗淋漓、充满肌肉感的背简直性感得要命。
然而此时此刻,他摸到的不再是光洁紧致的背肌,而是硌手不平的满背伤痕,他攀住季予的手臂那处盘虬疤痕时掌心下也是同样的触感。
黑暗中的两人紧紧相拥着,面对面的无声着流眼泪,不断亲吻着彼此的伤痕,心伤着彼此的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