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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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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北捡起枪塞在腰间,随后泄愤般踹向陈临肋下,踉跄着走到床架旁。

他徒手撕扯开麻绳,浸血的麻纤维深深勒进简云腕骨,每解开一道瘀紫痕迹,就有新鲜血珠渗出来晕开。

"别怕。"方北的安抚不知是说给谁听。当最后一圈绳索崩断,简云瞬间栽了下来,方北接住他时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简云冰凉的脸颊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攥紧他崩裂的袖口。

方北的手掌悬在简云后背上方颤抖了许久才敢落下,指尖的力度仿佛要将人揉进肋骨。他的嘴唇反复蹭过简云湿冷的额角,喉结滚动着吞咽下所有后怕:"没事了,没事了。"

方北把自己绷成一张浸透冷汗的弓,弓弦是简云压抑的抽泣——那些断断续续的哽咽撞碎他强撑的镇定,终于在简云咬着他衣领哭出声时,化作滚烫的泪砸进对方凌乱发间。

简云蜷缩在方北怀里,忽然有温热的水珠砸在耳后。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撞进了方北那双通红的眼眸中。

方北的眼睛里,除了劫后余生的后怕,还有尚未褪去的浓烈恨意。二十年来,简云第一次看见耀眼的光在那双眼里碎成星河。

简云想不通。

从横江一号项目回家的路上,他的脑海里全是安以哲和方北从车上一起下来的画面。

他们离婚还不到一个月,方北就和安以哲在一起了。

简云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开始、如何走到一起的,也不确定是在离婚前还是离婚后,安以哲是否就是导致他们离婚的原因。

其实,无论是安以哲、陈临,还是白敛,简云一个都想不通。

他想不通为什么方北为何能如此残忍地践踏他的尊严和爱意,堂而皇之地与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相亲相爱。

他更想不通为什么方北能够如此干净利落地提出离婚,转身离开,对他这些天来每日拨打的近百通电话置若罔闻。

他最想不通的是,方北明明那么恨他、厌恶他,那么不想和他在一起,却仍然在此时此刻,在他破碎成最不堪的模样时,毫不犹豫地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为他满眼杀意,又为他心疼落泪。

简云抬起头,死死盯着方北,试图从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里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可是无果。

方北好像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少年了。

这十年间,他被成年人世界的欲望与复杂打磨得愈发成熟。他的眼神不再像少年时那般炽热而张扬,漫不经心地审视着他人能够为他所用的弱点。他不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将锋芒隐藏在玩世不恭的表象之下,麻醉每一个轻信的人。

于是像所有人一样,简云也曾以为,方北被驯服了。

可就在刚刚,他才意识到——方北的存在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一种更加圆融强大的力量,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仿佛他早已洞悉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并且学会了如何在其中游刃有余,甚至将一切握于掌心。

在他们短暂的婚姻中,方北无论是在规则限定下的挣扎,还是面对所谓“胁迫”时的反抗,或许只是方北对他最后的、悲天悯人般的救赎,而他自己恐怕早已谋划好如何全身而退。

而简云自己呢?他被自己曾经亲手埋下的祸因伤得千疮百孔。如今自食恶果,却还是要靠方北出面来拯救。他赤身裸体、惊恐地蜷缩在方北怀里的狼狈模样,狠狠击碎了他曾拼命保留的最后一丝骄傲。

棋局至此,才是真正的一败涂地。

简云沉默着,胸膛剧烈起伏,积攒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到达顶点。他自嘲地笑出声来,手腕的伤口却让他的眼睛里不停涌出泪水。他用尽全身力气挣开方北的怀抱,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我没事了,报警吧。”

方北也缓过神来,抬眼看到简云颓然的模样,无须多言也能明白些许。他走到一旁,掏出手机报警。

简云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挣扎着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手指颤抖着,好不容易才将衣服套在身上。他踉跄着走到床边,伸手去解容皓身上的绳子,小心翼翼地撕下容皓脸上的胶布。

容皓双眼紧闭,简云伸手轻轻晃了晃他,唤道:“容皓,醒醒。”

仍然没有反应。

简云又叫了几次,余光忽然瞥见容皓的手腕无力地垂落下去,原本早该凝固的鲜血,此刻却仍在止不住地流淌。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简云的心头,他下意识地侧过头,将耳朵紧紧贴在容皓的胸膛上。

他听到容皓沉缓的心跳正在渐渐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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