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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琴瑟难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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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挣扎着咬了背后男人一口,被推倒在了地上。几记沉重的拳脚落在了她的背上,然后两个男人又把她拉了起来,用布条往她嘴里勒。

一只花篮倒在角落,花已经被踩成了泥。花篮柄上缠着块蓝印花布,杨飞白前两日还看见过。

是小蕊。

杨飞白在屋顶上挪了挪,看得更清楚了:除了小蕊,巷子里的男人都是一伙儿的。一个麻袋套在小蕊脑袋上,小蕊挣扎着,又挨了一脚。杨飞白咬了咬牙,站起身,找准正对小蕊的那个男人,迈脚跳了下去。

“这臭娘们……啊!”这男人一下被扑倒在地,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一下就昏了过去。其他人愣住了,就看那从天而降的黑衣蒙面男从自己同伴的背上站了起来,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们一眼,手里拿着块瓦,抛起又接住:“一群男人欺负个弱女子,不好吧?”

没人接话,拿着棍棒的几人稍稍弓背,退了两步。

很好,唬住了。杨飞白故作高人:“识相的就退开,我既往不……”还没说完,原本抱着小蕊的男人突然将小蕊推到了他的身上。杨飞白还没来得及接住,巷子另一侧的几人冲过来兜头就是乱棍一通。

场面一时非常混乱。杨飞白从小都是架好琴与对手对战,互有来回,这还是第一次打群架,头一回认识了“双拳难敌四掌”怎么写,明白了为什么“英雄难敌好汉”。

棍棒中他只来得及将小蕊护在身下,勉强推开几棍子,但身上、头上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打得他眼冒金星。

堂堂杨家二公子,长这么大意外吃了顿“辣火酱”加“竹筒烤肉”。

杨飞白晕晕乎乎间还想着带着小蕊冲出巷子,可巷子窄小,他面对的是两面包夹之势。显然难逃一劫。

正感到绝望时,突然眼前闪过一道金光,然后那些拿着棍棒的大汉被剑挑了去,摔了一地。那个原先抱住小蕊的男人,正拿着板砖要往杨飞白头上招呼,被剑柄一下敲昏了头,一松手,砖头砸在了他脚上。他哀嚎着往地上一躺,再不敢动弹。

杨飞白睁眼看去,是叶相羽啊!

叶相羽端着剑,不说也不动。地上的流氓地痞看着摸不清路数,但明晃晃的剑还是看得懂的,相视一眼,立刻互相搀扶作鸟兽散。

杨飞白已经爬了起来,一手扶抱着小蕊:“你快过来帮我扶一把。”叶相羽这才大大吐出一口气,过来帮忙:“我可紧张坏了……那些贼寇溜得也太快了,我都还没想好说什么呢……”

“你其实可以抓一个来问问,是谁派他们来的。”杨飞白将姑娘靠墙放好,把她头上的麻袋解开。

叶相羽认出小蕊,这才恍然大悟:“对!哎,这,这难道是文宝斋……”

“现在没法确认了。”

叶相羽用剑挑开绳索,把小蕊放开,但小蕊不知是被打到昏迷,还是那伙大汉用了迷药,依旧昏迷不醒。叶相羽又心疼又生气,咬着牙说要帮她报仇。

杨飞白不修“相知”心法,诊了脉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索性蹲下身,拉住小蕊的胳膊把她背到了背上:“你这里熟不熟?最近的医馆在哪里?”

两人穿着可疑,只得从边角巷子里穿行。叶相羽看他受了伤,想要抢过来背,但杨飞白摇摇头:“……到底是我害了她。”

待看完诊,开完药,包扎治疗好小蕊时,已经是三更天了。城里的酒馆早打了烊,青楼楚馆也送走了不留宿的客人。叶相羽换好自己的藏剑制服,带着杨飞白的衣服回到医馆。文宝斋显然去不成了。他们要看顾小蕊,生怕那些人回头再来绑架她。杨飞白还受了伤,就叶相羽一人去找证据,两人互不放心:杨飞白还担心他闯祸,叶相羽也担心他在医馆被偷袭。

杨飞白坐在临近小蕊的躺椅上,不敢躺,背上太疼了。叶相羽看着小蕊被夹板固定住的左手臂,轻轻捏了捏杨飞白的肩:“我会帮你们报仇的。”杨飞白揉了揉眉间:“那日小蕊趁乱离开了店铺,那掌柜回过头来细想,定然怀疑小蕊。小蕊常年在客栈前卖花,一查便知,因此才有今晚的遭遇。此前文宝斋或许不确定小蕊是我们指使的,今夜后,恐怕就确认了。”

叶相羽的手劲加重了些,杨飞白拂了拂,没拂开:“但也不能不救。我知道。大丈夫怎可见而不为。”

叶相羽松开了他,坐在他身边,轻轻问:“他们是要报复小蕊姐姐吗?”

杨飞白侧身靠在他身上。他实在很累,但偏偏躺不下去,趴着也难受,只得这么坐着、倚着:“报复是一方面,拿小蕊威胁我们是另一种可能。甚至可以胁迫小蕊在公堂上编一套谎话:比如杨公子觊觎那张‘海上芳华’,雇她去骗琴。”

“我们没骗!”

杨飞白竖起一指在唇边比了比,示意他小声点:“但小蕊的确是我们指使的。买琴的事也是假的。把柄被文宝斋抓到手,我们是说不清的。”

室里一时静默,只有一豆灯火微微照着床脚。杨飞白的脸也有些破相,嘴角有些破,额头上也有个肿包——但戴上幞头遮一遮,好歹不算太狼狈。良久后叶相羽问:“明天怎么办?”

杨飞白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目前只能靠杨绒儿了。”

这话说出口他就立刻皱了眉:先靠小蕊,现在又靠师妹,之前是靠女人,之后还要靠女人。他现在实在有些看不起自己。

叶相羽见他的眉毛拧在一起,以为他疼得厉害,于是去脱他衣服。

杨飞白很是困顿,待衣服被扒下来大半,肌肤被冷气一激,终于有些醒了:“?!”

叶相羽怕吵醒小蕊,压低声音,几乎用气声说话了:“我看看你的伤。”

“我上过药了。”

“试试我藏剑山庄的活血化瘀跌打药?有止疼功效。”

杨飞白没再阻止。他拿过镜子,把油灯挪到近前,分了一部分药油往手臂上、脸上抹。

叶相羽坐在他身后,把手搓热,将药油缓缓揉到他背上。红得肿起的棍痕一条条支棱在那里,明天开始肯定要青了。叶相羽小时候练剑被摔过、打过,自己又喜欢练武,大伤、小伤都受过不少。但杨飞白没怎么受过这等罪。长歌门的武功以内功心法为主,对敌时讲究先发制人,若被近身也要想法子拉开距离。虽然杨飞白练过琴中剑的剑术,但比起叶相羽到底轻巧多了。

白皙的脊背上交错着通红的伤痕,看上去惨不忍睹,而且叶相羽知道,今后几天还将更加惨不忍睹。他搓揉药膏的手势十分小心,但手下肌肉绷着,他晓得杨飞白很疼。

他凑近杨飞白的背,轻轻吹着,小声说:“阿白不疼,疼疼飞飞~”

杨飞白的身上肉眼可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回过头,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叶相羽:“……??啊?”

叶相羽脸微微红了:“……这样就不疼了。”

“……”

“不疼了,你要想,肯定不疼了,就会不觉得疼了。”叶相羽干巴巴地安慰。

他才不告诉杨飞白,这招其实对藏剑山庄里的师姐师妹百试百灵。他真的只是习惯性地,试一下。

“……我谢谢你。”

“呃,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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