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衣被咬破,可充斥味蕾的不是甜味。
酸涩的汁水在口中肆意弥漫开来。顾扶砚这回可没做过心理准备,他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难得的看向白洎殷的眼神已带上了些许怒意。
谁知白洎殷却好似全然没注意到似的,一张脸憋笑憋的隐隐抽搐。
白洎殷一本正经说教:“葡萄原本不属于这个时节,人们若是不合时宜定要吃它,结果必然大失所望。”
顾扶砚目光动了动,似是在思考白洎殷说的话。
下一秒,一只手轻轻捏上了他的脸。
“太可爱了哈哈哈......”
顾扶砚脸陡的一黑。
白洎殷笑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把人给放开。
突然觉得,拉个人来作伴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她压下笑意,“你好好休息,我晚些的时候会过来。”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日,后来每次回来,白洎殷总会给他带些小玩意。有时是一个拨浪鼓,有时又是一些糕点果馔之类的。
顾扶砚一开始还会客套的装一下。后来不知怎的渐渐有点熟了,他难免有些扶额,“阿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白洎殷本来觉得,这样子算是在弥补他们二人童年的缺憾了,谁知道对方竟然不喜欢。
她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对方脑门,一本正经教育道:“多大你在我眼里也是孩子。”
后来等顾扶砚身体渐渐恢复了些,白洎殷偶尔得了空,私下里便会偷偷去教他课业。
老教主需要的只是一个傀儡,白洎殷入了教会的便也就罢了。但像顾扶砚这样的,他绝不会允许白洎殷去请个先生来教他。
白洎殷原本也是不太在意这些的,直到有一次跟他提了两句,她发现小屁孩难得的兴致高了些,白洎殷便也就愿意多讲了几句。后面索性得了空就来讲授一些知识点,虽说七零八碎大多不太系统,但胜在有用。
有一日,白洎殷下了早会,想着顺道去看看顾扶砚身体是否好些,却见人已经下了床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洎殷下了教辇,便见屋内那道视线已经转向她了。
她被玉珏搀着走进屋,自然地在顾扶砚对面坐下。
顾扶砚见到她,眼底倒没有太多意外。
“看气色似是好些了。”
她伸出一只手,指腹搭在顾扶砚脉搏上。怎料刚刚碰到那节瘦小的手腕,却见对方的指尖微微一缩,但到底没有把手收回去。
白洎殷把这些微小的变化尽收眼底,眼底染上了一抹笑意。
还是养得熟的。
白洎殷将手收回,轻置在膝盖上。
“是好些了,再过两三日应该就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这几日还是要注意休息。”
“阿姐会这些?”
白洎殷眼底染上一抹促狭的笑来,“巫医不分,你忘了吗?”
顾扶砚却已倒了杯茶递过来,“可我见阿姐是真的会呢。”
白洎殷一眼把对方心思看穿,她勾了勾唇,“想学?”
“可以吗?”
“那你可得想好拜师礼了。”
这几日相处下来,顾扶砚也摸出来他的这位“阿姐”是个嘴硬心软的性子,有时候虽然爱戏弄人,但却不带恶意。
他闻言也笑,只是这一声倒是染上了一抹幽怨的意味,“阿姐怎么还要拜师礼呢。”
白洎殷倒是难得见顾扶砚笑,他发现这孩子这几日气色好了些,加上身上的衣服衬显气色,离得近了,这模样还真是不差。若是将来在长大些,不知又要迷倒多少姑娘了。
她见到他这样子,眼底笑意更甚,“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她话落,忽觉顾扶砚眼底目光似是黯淡了些,虽然只是一瞬,却被她眼尖地捕捉到了。
她自觉说错话,忙道:“你想学的话我就教。”
谁知这话初来,对方并没有预料之内的高兴起来。
他垂着目光,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那头传来声音。
“我们不是亲姐弟,所以阿姐会抛弃我么?”
白洎殷一抬眸,和对方视线对上,却在对方冷静的眸子里难得的发现了一丝隐忍的小心翼翼。
她最怕人这样,这远比一个人围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更要让她来得动容。
她目光动了动,心底生出一丝不忍来。
“不会。不是亲的,甚似亲的。你看那帝王家里兄弟......”她话说一半,轻咳了一声,没说下去,“你能懂我意思吧?”
这一声把房间里那股沉闷的气氛直接打散了。
顾扶砚似是竭力忍住笑意,喉咙里轻轻发出一声“嗯。”
“教是能教。对了......”她似是想到什么,问:“你识字吗?若是认识的话,平日我不在,可以拿些书来给你解解闷。”
白洎殷觉得自己简直要活成老母亲了。白日里出去干活,出门前还要叮嘱一句,“我在锅里留了吃的,饿了的话自己拿。”
可不就是长姐如母么。
顾扶砚眼底染上笑来,“是认得一些,但不全。”
“那我可要考考你。”白洎殷笑着便去拿纸。案上砚台毛笔倒是不缺。待她把纸拿过,又去磨那砚。
柔般的手指被那墨条衬着,显得愈发白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