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来人,面露警惕:“你是谁?”
赫丹见到她这副表情,当即觉得眼饧骨软,眼底那股猥琐更甚,甚至染上了几分破坏性的残忍。
“赫丹,我想你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吧。困兽阵,就是本将军创出来的,你们北昭人当年可是闻风丧胆。”
白洎殷蹙了蹙眉,凝神思考了半日,最后发现——
还真没听过。她只知道前世平西军是怎么斩将搴旗,把这帮人围困在玉西关直至歼灭的。最后还是雒伊亲自派了使臣前去求和。
她看着对方得意的表情,一时有点想笑。
但白洎殷观眼下这种处境,她但凡敢说一句让对方觉得没面子的事,对方一定会当场把她砍了。
“赫丹将军赫赫有名,北昭谁人不知?”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都不带红一下的。甚至还带有几分出面两宫谈判时的严肃。
“哦?听过?”赫丹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越靠越近,一只手已摸上了白洎殷的脸,那神情光景愈发不堪难看了。
粗糙的茧如同沙砾般摩在脸上,逼得白洎殷一阵恶寒,她心跟着发凉。
“将军自重。”
“哈哈哈!”赫丹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你让本将军自重?”
他说罢站起身,从腰间取下一个盒子。盒盖被打开,露出一颗褐色的药丸。
“来,吃了它。”
白洎殷面色微变,她有点猜到这是什么了。她向后缩了缩,嘴巴闭的死紧。
怎知这蛮子不讲武德,他见白洎殷不肯开口,一手捏着白洎殷的下巴,另外伸出两根手指捻起那药丸强行往她嘴里塞。
眼见药丸进去,他一双手已顺势将手扯向了白洎殷的衣领。衣襟背向下一扯,露出白皙柔滑的肩膀。
赫伊朝着那处看去,便见一颗红痣坠在上面,衬得肌肤愈发白皙。
他邪念肆起,下一瞬面前银光一闪,原来白洎殷不知何时解开了麻绳,取下发钗朝自己刺来。
赫伊在战场刀光血影里混了这么多年,又怎会把这点小动作放在眼里?他一只手钳住白洎殷的手腕。
“性子够烈,我喜欢。”
烈你大爷!
白洎殷面色一白,连带着手上剧烈挣扎起来。
对抗间,赫伊突然觉得又什么冰凉的东西滑到手上,他移过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白洎殷手上的玉珠手钏。
他突然止住了动作,眯了眯眼,似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些,他一把将白洎殷的手扯过,另外一只手滚动着那上面的珠子。
白洎殷手腕上渗着血,见对方停了动作,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这个关头不宜激怒对方,她大脑疯狂想着对策。
而神奇的是,原本几颗珠子上互不相干的刻纹,随着他转动过程中位置的改变,隐隐有了拼在一起的趋势。
下一瞬,赫丹如鹰般的眼睛锁在她身上:“这串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
有一个预感从白洎殷脑中升起。她定定看着赫伊,“这是......”
她话未说完,被房外的敲门声打断。
“将军,王请您过去。”
赫伊目光幽暗地看了白洎殷一眼,脑海中那颗红痣愈发清晰:“回来再说。”
门再度被关上,房内陷入死寂。赫伊前脚刚走,白洎殷快速把压在舌下的药丸吐了出来。那东西含在嘴里化了,不可避免地被她咽下去了一点,她喉咙有些发苦。
白洎殷将左手抬起,目光定定地盯着腕间的珠子。刚刚赫丹将上面的图纹拼了五分之一,她试着将剩下的珠子转到正确的位置上,却毫无头绪,反而大脑越来越乱。
这东西从她有记忆起就带在身上,哪怕最困难的时候她也没把这东西拿去换钱,而是小心翼翼地保管好。因为她觉得,这可能是她的亲生父母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了。
可刚刚赫丹为什么能把这东西拼起来?他认识这东西,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也认识这东西的来历?
或许她的身世也和这个有关呢?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白洎殷打消了。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她自出身有记忆起就在北昭,又怎么会和这帮人扯上关系?这手钏许是给她的人在哪里捡到的。
而且观刚才赫丹那表情,和这手钏的主人是敌是友还很难说。若是贸然认下,她小命不保。
当务之急,是如何才能脱身。
她看出来了,这帮人不会轻易杀她。两国交恶以久,彼此间的关系用血海深仇来形容都不为过。她记得裘竹说过,这世上折磨人的法子,不只有“死”这一种。
适才赫丹若是得手,这世上将再无她的容身之处。
白洎殷脊背发寒。
这个时候,她又该如何自保?交易?
下一瞬,一道“细簌”的响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白洎殷心下一惊,循声朝窗口望去,便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利落地翻了进来。那人动作极快,她就要出声,下一秒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
双目对视。只见一双熟悉的眸子定定盯着自己,第一眼那眼神如黑幕,沉沉地笼罩在人身上,看得人有些心悸,可莫名让人安心。
下一瞬那眸子里染了一层笑意,他似是看懂了自己的眼神,眼角挂的那颗熟悉的泪痣似乎也跟着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