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睡觉早,起床也早,外公外婆一大早就出门在小区散步了,顾施的睡眠一如往常,醒来后没有出房间,而是洗漱完坐在阳台看风景。
今天出太阳了,比昨天暖和太多。
一不小心就躺在摇椅上又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她的房间里全是人。
小孩在她的床上乱蹦,三舅妈坐在床尾,还捧着一手瓜子,磕完就往地上吐,还有两三个顾施没太有记忆的大姨,在她的房间里摸来摸去,还拿着她桌上的药研究半天的。
顾施立马从摇椅上站起来,头发乱蓬蓬地,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站在门口听到声响的许诺探了个脑袋出来,和顾施对视上之后,一副劝过了,我也帮不了你的表情。
三舅妈嘴里咀嚼着瓜子,说:“都几点了你还不起,我们这不是担心你饿着,来叫你下去吃饭吗?”
“叫我下去吃饭需要这么多人吗?谢谢不用,请你们出去。”
三舅妈斜眼不屑地扫了顾施一眼,又朝着地上扔了四瓣瓜子壳,说:“这家姓黎,你姓黎吗?还吩咐上我来了。”
“你姓黎?”
“我老公姓黎!”
“我妈还姓黎呢。”顾施转眼朝着那几个还在蹦跶的小孩看过去,抓着他们的胳膊往下一拽,说:“别跳了!”
看得头疼。
一边在拿着药研究的大姨,顾施没太有记忆这是谁,但她身上穿着花棉袄,顾施以第一印象给她起了个外号——袄姨。
袄姨将药物放下,站起来打圆场,说:“你舅妈说话直来直去,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来啊,就是来跟你商量件事儿的。”
顾施似乎是已经猜到什么了,但还是静静地看着她们表演。
“你还记得你凤丽姨不?她小时候还抱过你呢!”袄姨说:“她家有个儿子,今年二十六,也就比你大个一两岁吧,那小伙子,可俊了!长得高高壮壮有鼻子有脸的,跟你特般配!”
袄姨说着又哈哈两声。
这事儿每年都躲不过,顾施总是直接拒绝,今年也不会例外,但还没等她开口,那袄姨又喋喋不休道:“你的联系方式我已经发给他了,下午你俩去相个亲,成了那自然是好的,别忘了我这个媒婆就行了,要是没成呢,就当交个朋友,也没有坏处是不是?”
听到说要相亲,联系方式还给出去了的顾施直接气到炸毛:“谁让你自作主张了?谁说了要相亲了?”
“你妈都赞成了,你就别推脱了吧?”三舅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嫁人了吧?人家小李一表人才,说白了是你高攀了人家,你还发上脾气了。”
“要我说,到了年纪就该嫁人,眼光也好放明亮些,不然嫁了个短命鬼,结婚没几年就老往娘家跑,招人嫌!”
三舅妈话音刚落,便看见顾施猛地扔过来了一个玻璃杯子,在她的脚边摔成了碎片。
谁不知道她拐弯抹角地在内涵谁?在她的心里黎嘉音是嫁出去的外人,顾施更是外人的女儿,不就是介意外公外婆待她和黎嘉音比待她好吗?但黎家到底差她哪了?黎嘉音又如何得罪她了?顾施死去的爸爸又怎么招惹她了?
她要只是指着顾施骂,顾施还气不到这个份儿上,但要是骂她的爸妈,她绝对零容忍,甚至可以跟她拼命!
顾施上前便踩着玻璃将坐在她床上的三舅妈给拽起来,用力往外推搡,说:“也是啊,看人的眼光确实该明亮些,比如我三舅,他就是当年瞎了眼才娶了你!”
“你再说一遍!”三舅妈立即甩掉手里的瓜子,挥着双手便要和顾施干起来,嘴里还吼道:“我再怎么不堪也就生不出孩子,不像你,你丁点大的时候父亲就惨死!妈还命苦出了车祸,到现在也就只能正常走路吧?怎么不算是支离破碎呢?”
“谁能有你可怜啊?谁能有你可怜啊?!”
顾施眸光一转,几乎不带任何迟疑便抓起柜子上面的水果刀,将人逼到门板上,手臂高高扬起又迅速朝着三舅妈的眼睛落下,刀尖就仅仅是差了那么几公分就要扎进眼珠子里。
顾施咬着牙,眼眶红润,举着水果刀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耳边是三舅妈害怕的尖叫声,她的后背贴着门板,双腿发软,直接顺着门板滑了下去。
屋子里一行人被吓得缩在一边,顾施的嘴唇都咬出了血,她垂眸凝视着那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尖叫的女人,随手将水果刀扔到了一边的地面上。
水果刀哐哐两声滑出了一段距离,三舅妈的叫声这才戛然而止。
这不小的动静招来了黎家上下的佣人,狼狈时被人围观的滋味真不好受。
再怎么样三舅妈在这个家里也生活了几年了,人品再怎么烂,佣人也还是会第一时间去关心跟自己熟悉的人。
三四个人在门口簇拥而上,连忙将三舅妈扶起来,嘴里还说着安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