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57,曼哈顿57街,被432 Park Ave比下去的曾经全球最贵豪宅,躺在任意地方都可以俯瞰整个纽约,若是住在主卧,放眼望去,中央公园四时美景尽在掌控;吃完饭下楼消食的功夫,顶尖艺术博物馆与奢侈品尽在掌控。
每一户都是上亿美元的大平层,但豪华也不是不能分销——只要住在37层往下的柏悦就好了。
譬如现在,门铃被按了十遍。
穿着得体深灰色西服的韦落恒终于耐不住性子,拿房卡刷开门。进门没几步就一眼看到客厅里安睡的青年。半条腿耷拉在沙发上,脚竖在靠背,脑袋陷在毛茸茸的地毯里,两个月未经修理早已及肩,披在地毯中,如同睡姿一样放浪不羁。
韦落恒瞧着地上睡得七荤八素的男人,修养十分好地没踹他脑袋,而是把手掐在腰上,提醒自己风度:但他一早订给他的画布颜料和笔,都还在快递箱里头老老实实被封着,连位置都没挪动过,积出些许灰尘。
但眼前的一切无一不在提醒他。
罗逸达。
在接下May的定制画作,还有他为他提供的一切便宜,交画期在七天后。
一笔未动。
听见动静,罗逸达慵懒地翻个身,半截身子终于砸在地上,才爱答不理地睁开一只眼,瞧着三件套西装的男人,睡眼惺忪打个招呼:“嗨~”
极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满地找皮筋,终于把头发绑成小辫。
“我们该谈谈这个问题了。”韦落恒极其克制冷静地说,“容我提醒你一句,是你答应接下这份委托的,May是我极其重要的人脉资源,如果你做得好,也会成为你的。有了这个人引荐,你一只脚就踏进了曼哈顿上流社会,再也不用为了二十欧倒卖二手奢侈品,跟海关四处求情。等我把你打造成一流艺术家,这样的公寓,不用租,直接全款买——”
罗逸达没听到似的,挠了挠破烂白背心下的肚皮,道:“我饿了。”
浑然把韦落恒的独白当作耳旁风,自顾自地钻去厨房,在冰箱里找到预制品沙拉,倒在碗里,拿餐叉慢慢往嘴里送。
韦落恒闭了闭眼,而后又极其耐心道:“我知道,艺术家都需要各种东西刺激灵感,这里可是纽约,不会有任何地方比这里更加丰富的文化资源——□□甚至都合法!到底有什么需求?你尽管说。”
“吸毒不好。”罗逸达打个哈欠,把差点插进鼻孔的生菜梗挪开,又道,“噢,我忘了,你是ABC来的。”
韦落恒一手扶额,无奈道:“算了,你就老实告诉我:七天,你做得完吗?如果做不完我会找另一位艺术家,写你的名字送过去。至于后续人家看不看得上你,我不管了。”
罗逸达嘴唇含着的菜叶,像兔子一般,飞快地消失在唇缝中,双眼望向虚空,好似在发呆了。
韦落恒见他没反应,掉头要走,又被男人声音拦住:“陪我玩吧。”
韦落恒扭头看去,罗逸达双眼如湖水一般,幽深而平静:“陪我玩吧,然后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怎么才算是玩。
夜店,游乐园,赌场,还是血脉偾张的脱衣舞表演。
又或者。
在高级私人赛道里极速飙车,乘直升飞机越过整个中央公园,游艇滑翔过海天一色漫无边际的深蓝,转头看到满天星辰与灯火相形相绰。
韦落恒简直动用完所有社会关系,才能应付罗逸达一口一个无聊。
最终越过凌晨在街头小贩的冰激凌车里,搞到三个香草味的冰激凌球。
而画的交稿,只剩下六天。
喝过几杯威士忌,上头的感觉许久不散,但也在这夜晚的风中,韦落恒解开衬衣喉间纽扣,久久地眯眼,呼出一口积郁心底的气。
“我真是疯了,才会这么为你让步。”
他瞥一眼蹲在树丛里,调戏路过夜猫的男人,无奈至极:“如果你还有良心,记得DDL。”
“嗯?”罗逸达意识到什么似的,回头思索无辜道,“你不是也玩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