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站到了，车厢走空，司机催促他下车，他恍惚下站，抬头看到国际机场的匾额。

51.

施展坐在机场空位，望着大屏幕值机提醒舒服地摊着，俨然是形色匆匆的旅人里奇怪的bug。这番行为艺术引起机场警卫的注意，查他身份证又搜身，没有结果后狐疑地打量着施展，施展才恍然惊觉三番两次为哪般，想了想，熟练报出一个国际航班号，坦言道：“我送人，等会儿就走了。”警卫这才嘟囔神经病迷惑地走掉。

施展也觉得自己好笑。偷听航班号想干嘛？马上就要起飞，普通旅客排队上飞机，头等舱先行，恐怕那个人跟他的爱人早就坐好，只等到达目的地了。不缺钱能解决人生大部分烦恼，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吧。

施展转头一想，又觉得自己像个农民，臆想皇帝使用金锄头，不免失笑。

飞机快要起飞，他拿着手机打开空白文档，试图把想尝试的东西都列出来。这家新品，那家拔草，每天一两项也够充实了。退房还有一个半月，他可以给自己留出一周时间到处跑跑，再去找份新工作。新工作找什么样他大概也想好了，工资低没关系，清闲一些，让他想清楚他这一生要怎么过吧。

总是这样呢，升学，离开学校，每个节点涌现出的迷茫，叫人难以应对。要不断试错才能找到对的方案，对他这种笨人来说，人生只能这样摸着石头过河。

可有些事凭着他直觉随性而为，还是做对了。比如，带着尊严离开，比如，没有说出乞求。

施展打开微信，取消星标，重新备注，名字就随公司的其他人一起掉到底下，不再是第一优先。他又盯着那两行字，把它们一一删除。远方的飞机穿越跑道，他看着它加速，飞向天空，飞向被挡住看不到的地方，心情莫名轻松起来。一生那么长，还会有新的邂逅，人们相聚离开，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他站起身，伸个懒腰，在如织的行人中慢慢反向地走，跨入时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