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惊雷滚滚,仿若万钧战鼓,重重地敲击在人心尖。豆大的雨点裹挟着风声,呼啸而来,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都卷入这场风暴之中。
屋内,烛火在清冷的空气中摇曳不定,微弱的光芒将一道单薄的身影拉长,影影绰绰地映照在斑驳的墙壁上。文敏身着轻薄中衣,外披一件长外衫,静静地坐在书案前,撑着额头,眼神有些放空。
她的目光落在左手下翻开的书页上,可那些文字却像水中月、镜中花,怎么也无法映入她的心底。
突然,“吱呀”一声,紧接着“砰——”的巨响,文敏猛地回过神来。她抬眼望去,只见窗户被狂风猛地吹开,窗棂在风中剧烈摇晃。
文敏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那人的眉眼不自觉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双眼,漂亮而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此刻在她的记忆里愈发清晰,让她一阵恍惚。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略显凌乱的呼吸,抬手将窗户重新关好。关窗的瞬间,她想起今天下午给陆雪琪收拾隔壁院子房间时,卧房的窗户似乎没有关紧。
下午得空,文敏便前往隔壁院子。那房间久无人住,陈设简单,不多时,便被她收拾好。
临近晚饭时分,她刚准备去前锋的殿堂取吃食,就看见程钥提着两个食盒,撑着一把歪歪扭扭的纸伞,在细雨中匆匆走来,两人在院门口碰了个正着。
文敏见她到来,微微有些惊讶,刚接过食盒,就听程钥说道:“都怪我粗心,把鞋子给忘了。不过想来那鞋和整套衣服也是不合身的,可合适的弟子服饰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不过……”程钥忽然压低声音,凑近文敏,神色神秘,仿佛在防备着什么人偷听,“下午水月师叔来过!”
“来过?这有什么特别的吗?”文敏一脸疑惑。
程钥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急切道:“你知道师叔来的时候带了什么吗?”
“什么?”文敏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不经意地打量着程钥。她这才注意到,程钥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肩上还挎着一个包袱。
“是弟子服饰!全新的!整整两套!”程钥的声音里满是兴奋。
“……哦。”文敏微微一愣。
“还是八岁孩童穿的尺码!你看,就我背上这个包袱里装的。你说怎么就这么巧?会不会……”
程钥一脸凝重地抖了抖肩膀,暗示着什么。文敏看着她那滑稽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刻意压下心中泛起的那丝异样情绪,笑着安抚道:“这能有什么,说不定就是巧合,缘分这种事,我们又怎么能参透呢。”
“可……”程钥还想再说些什么,文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道:“好了,你不饿吗?都快到晡时末了,快把东西给我吧。”
“……好吧。”程钥把包袱递给文敏,仍不死心地问道:“真的没什么别的意思吗?”
“真的啦。”文敏有些无奈。
程钥却突然兴奋起来:“那未过门的小师妹呢?在不在里边?嘿嘿……”
文敏嘴角微微一抽,也懒得纠正她这不着调的说法,随口说道:“还在午睡呢。”
“啊?午睡?好吧……”程钥对这个有些离谱的借口居然没有多做怀疑,只是满脸失望,“这糖葫芦,等她醒了师姐再拿给她吧。对了,师叔还说不用给她送晚饭了,她明天再来找你。也不知道出峰是又去了哪里……”程钥嘟囔着,把糖葫芦塞到文敏手中。
“好,那你快回去吧。”
雨到了夜里愈发磅礴。安顿好小陆雪琪后,文敏回到自己房中洗漱。可躺在床上,她却辗转反侧,毫无睡意,失眠的感觉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无奈之下,她重新起身,点燃烛火,坐到书案前,翻开书卷,试图在文字中寻得一丝慰藉。
她记得……陆雪琪似乎怕打雷,这让文敏隐隐有些担忧。毕竟,她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文敏小心地提着一盏灯,撑着伞,来到隔壁院子陆雪琪的房门口。屋内漆黑一片,她手中那微弱的灯光,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
她轻轻推开门,屋内一片寂静。她将灯藏在身后,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的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