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雪泱侧着身子站在窗前。
她看向窗外,对面隔着窄窄的支路就是那栋小楼,从这个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对面的细节和隔壁房间差不多,如果硬要细究的话,倒也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从这个房间看出去,支路上的梧桐树枝叶会间歇性遮挡对面别墅小楼的车库小门,但却能清楚地看见二楼一只空调外机上的锈蚀痕迹。
她侧过头看向梁皓:“你刚才在认车牌,为什么?”
梁皓笑了一声:“你是在怀疑我吗?”
施雪泱沉默了片刻。
[不要相信任何一个接近你的人,尤其是警察。]
就算梁皓是特别案件组派来的秘密调查警员,她也会把他列入嫌疑犯列表。
“你知道就好。刚才为什么在认车牌?”她紧追不放地道。
梁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发现你们不在家,出于警惕蹲守一下,习惯性地记了车牌。”
她暂时没有提出更多的疑问。
“走了。”她和梁皓告别。
梁皓叫住了她:“手机号。”
她留了一个备用机的号码,同时将梁皓的号码存入“自动删除程序”的适用联系人列表,这才离开公寓。
……
从超市回来的路上,施雪泱又看到了特案组派来的秘密调查警察梁皓。
一天中巧合遇到过两次以上是相当少见的情况。
她也纳了个闷了:她和梁皓的行程重合度真的那么高吗?
这次,梁皓的景况有点窘迫,正被一个老太太拉着问长问短。
邵婆婆住在朝日路34号,稀疏的白发往后梳成发髻,却无法包裹住脑袋,露出大片头皮来。
邵婆婆每天都会在傍晚时分搬一把椅子坐在空地上,无所事事地看着路边来往的人,堪称人形监控摄像头。
梁皓大概是在经过这里的时候问了邵婆婆一些案情相关的细节——然后他就被邵婆婆拉住了。
邵婆婆说得起劲,拉住他的那双树皮般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噢!害人的医院,你年纪轻轻要好好保养身体啊!你找女朋友了没有?我看你模样挺周正的……”
梁皓看起来挺尴尬的,身上自带的那股冷漠气势全无,大概是职业生涯中第一次被社牛老人拉住问东问西,不知道怎么回答。
见施雪泱拎着超市编织袋路过,梁皓盯上了她。
梁皓叫道:“喂……”
施雪泱一直避免和邻居打照面,平常也是戴着帽子,让自己看起来冷漠又自闭,遇到人形监控摄像头邵婆婆更是会加快脚步。
还没等邵婆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便飞快离开了现场。
虽然有点不太礼貌,但现在这种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情况下,她只能假装没听到,假装没看到,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
求助失败。
梁皓扎扎实实地体验了一把世界险恶:“……”
邵婆婆转头看向二楼,嚷道:“海民,你帮我想想是那个谁来着,哪家女儿今天来要我说媒来着?”
一个男子在二楼拉开窗户,没有露出脸,隔着窗帘不耐烦地道:“外面风大,别坐外面了!等会回来又说头痛病犯了。”
邵婆婆:“你别管我!你就告诉我谁,谁要嫁女儿来着?”
趁着邵婆婆和她儿子交谈的空当,梁皓这才抽出了手,成功脱身。
……
施雪泱回到家,把超市编织袋放在桌子上。
高星衡过来打开袋子,把里面的物品一件一件地拿出来,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和柜子。
“我去打个电话。”她走进房间,关上门。
她给梁皓拨了个电话。
梁皓刚从邵婆婆那里脱身,被逮住耽搁了一会儿,案情线索也一无所获。
她好心地叮嘱他:“秘密调查不适合去找邵婆婆问线索,邵婆婆精神不正常。”
梁皓无奈:“看出来了。”
施雪泱:“还有一件事。邵婆婆的儿子朱海民在两年前就死了。”
由于邵婆婆精神不正常,朱海民是个老单身汉,常年在外地出差,周围邻居都不知道这件事,以为只是邵婆婆胡说八道。
但施雪泱暗中调查过朝日路社区每一家住户的信息,她确认:邵婆婆家里已经没有子女了,目前是靠巨额的意外险养活自己。
她有必要向梁皓提个醒。
电话那头,梁皓沉默了好一会儿:“等一下,如果邵婆婆的儿子已经死了,那么在二楼的那个人是谁?”
施雪泱:“我也想知道。昨天邵婆婆还没有儿子的。”
她不确定这个小插曲是否和周钟烨案、和组织有关系,但是很显然的是,这个曾经安静平和的社区正面临危险,暗流涌动。
诡异的调查问卷,垃圾站里的尸体,老婆婆突然多出来的儿子。
朝日路社区的不安定因素在逐渐增加,而她的保护任务难度也在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