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哇一眼神恹恹地盯着天花板,心中仿若沉了一颗巨石,哽在胸口,说不出来的难受。
关于那道纹身,他倒不是刻意保留着,大概是觉着不用过多在意,便拖延着至今。
反正都是假的,他也不需要向自己解释缘由,于是便留着了。
只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三年后的今天,他只是因为要匆匆去见柏闻晔一面,就虚心冷气地走进了纹身店里。
当然,让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还会和柏闻晔有交集。
手臂上仍是比肩伤口撕裂般的剧痛,激光枪发出的“滋啦滋啦”混响着血肉被搅动的声音,赵哇一就如刀俎鱼肉般躺在那发愣。
可能是因为发呆所产生的精神麻痹可以稍稍缓解这些苦楚。
又可能是他的心本就瘫倒在车水马龙的过道中间,行人和车辆来来往往反复碾压,所以痛的不能再痛了。
清洗、消毒、包扎,洗纹身的一套流程下来,将近花了四个小时。
原本还有些刺骨难忍的疼,到后两个小时不知是麻木了还是怎么的,他竟然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以至于他醒来后那些还未消散的痛楚逐渐突破麻木的壁障,使得那些刺骨钻心的疼在他的所有感知里愈演愈烈。
没忍住骂了好几句脏话。
后来赵哇一站在储物柜前,甚至疼得连举起钥匙开锁都有些吃力。
“给你开了点药膏,回去记得消毒,一天三次。”
店员小哥从前台兜了一圈,将打包好的药膏递给他,见他站在储物柜前迟迟没有动作,正打算帮忙,“我见你过敏反应挺大的,要不要帮忙?”
赵哇一笑着摇头表示拒绝,即使身上的不适感着实十分强烈,“没事,你去忙吧,谢了。”
言罢便将钥匙插进了锁口里。
这种灼烧着的刺痛感还在持续,赵哇一没再多管,只是隐约之中,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似乎听到了若即若离的奇怪声响。
本以为是自己刚睡醒就受到痛觉刺激而导致的生理反应,可待小哥走后,这声音在耳畔愈发清晰。
赵哇一循着这声音,在四处徘徊了许久,最终定格在了自己的储物柜前。
隔着金属质地的钢板,微弱的震动声似有似无,应该是又隔着些皮质的布料,所以那些闷响声音显得格外遥远。
扭动钥匙的一刻,转动起的手臂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惹得赵哇一倒吸一口冷气。
“嘶......真疼啊......”
不知是忙活了多久,储物柜的格子柜门总算打开,但搁置在里头的电话铃声依旧连绵不绝,有一种势必冲破金属铁壁,获取自由的势如破竹之感。
按道理来说,平常没有人会这么持之以恒地给自己打电话啊,赵哇一诧异到。
紧接着,赵哇一也没再管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有些吃力地拿了起来。
屏幕翻转至锁屏的一刻,他彻底愣住了。
在他洗纹身的这段时间,他的手机里冒出了成百上千个未接电话:老张、图斯亓、庄睦、吱吱、罗非......
位于列首的图斯亓甚至坚持不懈的给他打了60个未接。
一分钟一个也得打满一个小时。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他一头雾水的摁下了接听键,来自未知的恐惧让他不由得有些焦虑:“喂,图斯亓,怎么了?”
几乎是赵哇一刚挤出一个字,对面一瞬间就呼出了好大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我草还怎么了,祖宗你怎么不接电话真的是急死我了,我怕你出什么事了。”
图斯亓的语气不像作假,虽说得到了片刻安心,但深藏进字句里的,似乎还有如深渊般的焦急。
明里暗里都在倾诉着事情的诡异。
“我......我来洗纹身,怎么了,我怎么会出事,你脑子坏了?”赵哇一听着对方一顺溜下来,根本没听明白,堕云雾中。
“洗纹身?我草你去洗纹身啦,你啥时候去的。”
“啊,额,对,”赵哇一提到“洗纹身”这三个字莫名一阵心虚,“今天突然想洗就洗了,刚结束,弄了四个小时。”
“怎么突然想要去洗纹身了,不是一直,啊哟我草,”图斯亓揉了揉自己的脸,他如今的脑子乱成一团麻,“我他妈怎么在聊这个,你没事吧卡总,你别在意,肯定没事的。”
“什么别在意,图斯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这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赵哇一再次云里雾里。
“啊?”图斯亓听到对方的态度突然愣了一下,而后想到了什么突然顿悟,“我草,四个小时,你四个小时没看手机了吗?”
“对啊,放储物柜里。”
“啧,草。”图斯亓骂了一声,而后噤声了好长一段时间。
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的柔软,甚至是赵哇一从未听过的腔调。
以至于这些字句间的小心翼翼险些比他的过敏反应还要犯恶心。
“就是那个啥,卡总,你在网上出了点事儿,有人给你泼脏水了估计,哥们还不了解你嘛,知道你完全干不出那事儿,主要是吧,就是现在网上听风是风听雨是雨,现在舆论一边儿倒,你别太往心里去。”
图斯亓还在源源不断的念叨着什么,手机仍虚空挂在耳边,但赵哇一不知怎么都听不懂,最后捕捉了几个关键词,才勉勉强强从稀里糊涂中揣个大致明白。
他被人搞了?
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