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柏闻晔回国,父亲每隔一周总要吆喝起一群人在柏氏庄园聚聚。
不过,明面上是他老人家组织的聚会,但实际上,话里话外都是所谓的投资协作。
而除了那些熟悉的亲朋与老友,也有一些为了寻求合作而主动参与进来的人。
彼时,正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中年人,就是父亲向他介绍的,新的投资方。
新的投资商是个老谋深算的德国人,来中国的四十年里,凭借着自己的商业才华很快将原本的老总踢了下去。
父亲明里暗里同他说了些这人的光辉事迹,以及那些着实算不上正当的险恶手段。
柏闻晔深谙这些道理,可当真正同那人谈判的时候,才切身明白父亲口中的那些话语。
现时会议厅外欢声笑语弥漫,而他们之前,尔虞我诈又寸步不让。
说句实话,柏闻晔自己在职场上也算不上什么善人,甚至也拿过威胁逼迫人的手段。
但一场合作谈下来,柏闻晔只觉得自己的火气已然哽在了喉咙里,险些要吐出些脏字来。
两人狐假虎威的用德语相互套近乎,却在股份占比上唇枪舌剑分毫不让。
直到最后对方一脸菜色地同他握手,他心情才稍微好了些许。
可惜这难得恢复的好情绪并没有温存几分钟,他刚打开赵哇一的直播间,就被转身出门的步枯险些撞见。
麻烦了,这是柏闻晔心中警铃敲响时的第一反应。
因为以步枯这种性子,倘若他真的看见了,势必是要到赵哇一面前四处嚷嚷的。
而他却又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样重新走进赵哇一的世界里去。
生怕又在何处磕着碰着,最后和七年前一样落得一身伤。
本想拿着同步枯合作的工作信息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殊不知在交谈的结尾,又得到了另一个更为窒息的消息。
于是,刚刚挪离家庭会议室的躯体,又急忙驱车赶往了公司。
“首发帖子是在五分钟前,是一个专门收集娱乐新闻的营销号,但很快,在这个帖子发表过后的几分钟里,数十家较有影响力的个人自媒体相继发布了几十篇相关话题。”舆情公关处的副部长整理了一些初步的数据,却有洋洋洒洒地数十页。
“短时间内井喷式的爆发性大量报道,况且先不说这件事情是真是假,这明显是买通了十几家媒体故意为之,”秘书在一旁调出了内部舆情监控系统所收集到的数据,补充了一句,“但我们现在联系不上赵哇一。”
当事人的失联,给危机公关工作无疑是增添了很多阻力。
柏闻晔本是贯注于资料分析里的神情,在听到秘书的话语结尾时有一瞬间的恍惚。
“怎么会联系不上。”他的眉头在一瞬间紧皱,尚且镇定的神色转瞬即逝。
“电话打了吗,其他联系人呢?”
秘书看着对方的样子,下意识感到一丝害怕,磕磕巴巴补充完了最后一句:“电话显示无人接通,我们联系了其他主播,也都没有回话。”
“但是因为今天早上平台上显示对方已经完成了今天的直播任务,也有可能是补觉去了没有听见。”眼看老板周遭的气压越来越低,一向和平台艺人们打交道,熟悉其日常生活习惯的艺人助理赶忙打圆场。
柏闻晔捏了捏眉骨间的睛明穴,示意公关副部长继续说下去。
在尚未查清事件真相之前,首要做到的就是及时撰写公关澄清。以在舆情增长期期间发挥官方媒体的引导作用,做出相关正面回应,以控制舆情。
“我们第一时间已经发布了相关公告并已报警,对于爆料的账号,我们也已经备案。”
他们无法联系事件主人公在第一时间出面澄清,便只能表示公司各部门对此次事件高度重视,且已收集足够证据联系警方介入进行调查,稍微安抚受众的情绪,以保证平台利益。
公关部根据现有的信息不断精进公关稿的撰写,而法律顾问也在下一阶段开始评估此事件会带来的法律风险。
整个会议室里,明面上看着有条不紊,却因迟迟联系不上赵哇一得不到具体信息而彼此间在心底纠结焦灼着。
在专门买断的舆情监测系统里,其根据对数据的及时统计与筛选,自动生成了与事件相关的信息报告、各种趋势图与热点词云。
各个自媒体在该事件中的发帖数量与发帖内容也均被各种图例进行可视化呈现。
秘书虽已联系部分账号进行删帖,但互联网那个的飞速转载让他们的举动变得毫无意义。
“公司内已经成立了专项调查组,会对赵哇一的过去日常生活进行专项调查,同时,我们还拟定了艺人方的道歉书与以及准备了后续相关的新闻发布会,以及应对不同情况的预案。”下属又给公关部副部长投递了准备好的新方案,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工作邮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