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被简斫硬生生擦醒,对上了简斫含着笑意的眸子,他蹙眉扒开自己脸上的湿手巾,“鬼笑什么。”
简斫调戏似的抬起贺渊的下巴,眼底笑意甚浓,“我说贺渊啊,你早说你喜欢那个小哑巴啊,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怪不得她来应聘你看了一眼就同意了呢,啧啧,我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你了。”
贺渊急忙坐起身,按下简斫的爪子,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慌乱,“你都知道了?这件事到你这里到此为止。”
简斫瘪嘴点点头,“自然自然。”
怕简斫不把握,贺渊又拉着他好一顿嘱咐,也借机套话,得知简斫只知道程央央不是男的后才稍放下心。
程央央的事暂时不能让简斫知道,不管是于公于私,对他们谁都好。
贺渊觉得自己早晚会累死,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事,平城的动荡,程央央的身份,还有方初。
他在程央央面前还要装出不知道她是女的并且感谢她救了自己的样子。
在简斫那又要替程央央打圆场,毕竟程央央还有两个不能露的身份,
贺渊皱眉,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把这茬忘了,程央央今天没去上班公司肯定会着急。
他思索了一会,决定直接告诉公司那边把程央央开除,这样她既可以养伤,还可以减少暴露的风险,毕竟简斫在公司见过她。
他又看了一眼还在客房忙活程央央的方初,方初暂时还不能走,走了他们受伤的事还得多一个人知道。
“唉…”贺渊又叹了口气,坐起身抬步走进客房,与程央央对视,忽的有些不自在。
程央央靠在床头,有些卷翘的发丝搭在她肩膀上,桃花眸低垂着,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圆唇微抿,看着苦哈哈的。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都怪他,他如果不把程央央带在身边她也不会和自己经历这些事,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方初见贺渊又起来了,急忙上前扶他坐下,后者也很乐意的坐在程央央旁边。
他一靠近程央央,就莫名的安心。
程央央有些慌,但她觉得贺渊是没发现她的,如果发现了早就跟她谈判了,或者是直接把她干掉,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心平气和的坐着。
她看向和贺渊说话的方初,这个医生虽然没动她的束胸,但是给她清理伤口保不齐会发现……
他会告密吧,应该会吧?希望不会吧。
在程央央提心吊胆偷听两人说话时,发现方初好像话里话外在帮她隐瞒自己是个女人的事,她松了口气,但疑虑也在心头萦绕。
非亲非故的帮她做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接踵而至,让她有些吃不消的头痛。
房间门被方初带上,空荡的房间只剩下贺渊和程央央。
他索性直接躺在程央央身边,和她距离不过十厘米,后者微不可察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悄悄看着贺渊。
他憔悴了不少,原本白净透粉的脸现在只剩下苍白,唇也有些干,脸上贴了好几处创可贴,琥珀色的眸子干巴巴的望着天花板。
程央央看了他一会,有些回不过神来,甚至没有察觉贺渊也在看着自己。
“谢谢你。”他轻声道。
程央央觉得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她正犹豫,贺渊就抬起了手心。
她在他手心慢慢写下:没关系。
写罢程央央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以小弟的身份没有和贺渊接触几次,但是他刚刚伸手也太自然了吧。
又是这种被猜透的感觉!
贺渊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现在的心情,又苦又涩,又甜又酸,好像把调料一股脑都洒进了心里。
他现在特别特别想抱住程央央,叫她真正的名字,不是他公司的前台,不是他手下的小弟,也不是刺杀他的杀手。
就是程央央,以他贺渊的身份抱着她。
他深吸一口气,背对着程央央,想用这种方式阻挡自己的情绪。
他不能这么做,现在平城有很多需要他做的事,而且他也不能揭穿程央央的身份,这样对谁都不好。
程央央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发觉贺渊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强壮,而且瘦了不少,透过白T恤,还能看到他身上绑着的绷带。
啊…他今年都28了。
是该退位了,她还年轻,可以担任平城老大这个职位,那个老不死的谢在时也该死了,竟然敢派人在贺渊家里埋伏,要不是她在,贺渊早投胎了。
她轻轻碰了碰贺渊的后背。
一秒,他没回头。
又一秒,他转身睁开有些浑浊的眼看着程央央,嘴角挂着笑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程央央摇头,贺渊也默契的把手递过去。
两人的手都不算细腻,指尖触碰到他手心时,有些痒,还有皮肤摩擦的声音,给距离靠近的两人徒增了几分暧昧。
她写道:是谢杀的你吗
贺渊点头,“是他。”
他收回手,眉头轻蹙,显然不想和程央央聊这个,他又往人身边靠了靠,“别说这个了,我睡一会儿。”
不管是哪个身份的程央央,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不管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现在这样就挺好……
程央央沉默,动了动发麻的胳膊,鬼使神差的往贺渊那边挪,他似乎有察觉,动了动头靠在她手边,发丝落在她手上,有点痒。
“……”程央央盯着贺渊的脸看了好一会,均匀沉重的呼吸打在她手上,她没躲。
记忆飘回了遭遇刺杀的那晚,他一动不动,浑身是血,她当时特别特别害怕,害怕贺渊死。
明明她是最盼着他死的那一个,但看到他真濒临死亡时,心里还是不舒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