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央央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被刺杀的人问杀手去哪的，但谁让贺渊是个傻子呢，对谁都一副深情的样子。

她透过面具缝隙看着贺渊，他比自己高的多，但是现在正微微俯身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蕴着熟悉的深情。

呵呵，贺渊这双眼睛看路边的狗都深情。

贺渊见她还要走又继而跟上，像个找到主人的大狗狗，满脸的兴奋，“你明天还去谢在时那吗？还是别去了，太危险了。”

时间仿佛回到了七月份的那个夜晚，贺渊让她陪自己走走，她就那么答应了，他也告诉她注意安全。

有些没劲。

她不理会身旁人的念念叨叨，顺着昏暗路灯漫无目的的走着。

现在是傍晚七点，秋风还有些凉，她扣紧脸上的面具，避开路人疑惑的视线。

贺渊见她情绪有些低落，两个人又走走绕绕来到了城北的一处小吃街，他眸子一亮，微微侧身，“你要吃什么吗？”

程央央觉得他有病。

她摇头，贺渊闷闷的应了一声，两个人走在香气四溢的小吃街，某人的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

贺渊没忍住轻笑一声，他四处看了看，目光停在一家面馆，“走吧，去吃点东西。”

程央央瘪嘴应下，两人坐在面馆外面的座位上，因为桌子小，膝盖撞在了一起。

她威胁的朝人挥了挥拳头，后者也不躲，默默挪开了两条长腿放在一边，姿势有些别扭。

“吃啥！”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拿着菜单拍到黄色小桌上，指着图片放大的几碗面，“这几个是特色！”

程央央揉了揉耳朵，指向一碗牛肉面，贺渊也在此时伸出手，指尖与她指尖触碰，“再来两瓶饮料，什么都可以。”

老板痛快的点头，转身进去做面。

贺渊见她收回手也笑笑把手收回，看着烟火气满满的小街，蓦地有些感慨，“如果平城能一直这么平安就好了。”

程央央身子一僵，想起了他和安姝妤都喜欢听的那首歌，面具下的脸皱在一起，心头泛着隐隐的难受。

“这里前几年还是一片废墟呢。”他嘴角挂着笑意，把整个人衬的更温柔，声线也放缓。

程央央轻皱的眉头慢慢放松，听着贺渊讲着一些以前的事，有一半都是他们经历过的，现在却被人一笔带过。

明明他付出的最多。

“小子！知道的不少啊！”旁边烧烤摊喝酒的大哥回头打量着贺渊，“我咋看你这么眼熟呢。”

贺渊微微点头，“听家里老人说的，眼熟吗？您可能认错了吧。”

虽说他是城北老大，但没有多少人见过他，大多数人都是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大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还在打量贺渊，见真的不是认识的人这才放过他，“现在这么安生多好啊！”

“该说不说咱们这城北老大真挺不错，咱们比城南那帮家伙过的舒心多了。”

坐在大哥对面稍微年轻一点的男人也附和道，“听说城南现在乱的很呢，姓谢的都压不住事。”

程央央听的一阵暗爽，这件事她可以吹一辈子，虽然只能自己跟自己吹，但起码还是有人知道的。

她看着礼貌回应两人的贺渊，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其实她根本不想杀贺渊，只是害怕，害怕贺渊也变成几年前的城北老大，变的忘记初心，暴虐成性。

她垂眸看着自己还有薄茧的双手，她这双手也杀了不少人，上一任城北老大被杀就有她一份力。

“你等我一下。”贺渊应付完两人突然对程央央说道。

程央央下意识点头，看着贺渊走远的身影又觉得不对，她凭什么这么听话？

贺渊跑去给程央央买纸笔了，他知道她绝对不会说话，但他还不想就自己一个人说，所以只能这样了。

掺着各种香味的风擦过他的身体，他来不及停留，匆匆买完纸笔就回到面馆，却没看到程央央。

步伐由快到慢，心头也涌上一股酸涩，他闷闷的坐在椅子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也端了上来。

“咚咚。”桌子被敲了两声，贺渊不耐的掀起眼皮，看到了熟悉的小猫面具。

“…我以为你又走了。”他感觉自己声音有点颤抖，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太美妙，他却不敢陷得太深。

程央央见他手中拿着纸笔，不客气的接过，在笔记本上唰唰写下一行字：你有病吗？赶紧吃，别看我

贺渊重重的点头，替她拆开一双方便筷子，又递给她一根汤勺，顺手还帮她把绿茶拧开了。

程央央有些无语，她把面具往上挪了挪，埋头吃着面。

周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嘈杂的喇叭与人声，但却让人感觉莫名的心安。

程央央觉得自己应该放弃这个梦想了，什么老大不老大的，好好活着才是最好的。

她突然想起自己上高中那会碰到的一个男生，之前就听说他总自杀，没想到还让自己碰见了。

她记得她告诉他说：活着可以做很多事，吃喜欢的东西，睡饱饱的觉，看喜欢的电影。

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