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明暗交线着,风开始泛上些许凉意,箭镞闪着寒光,如凶手的心般冷酷无情。
锦泗听掌柜这么说,喜上眉梢:“被买走了?掌柜,你可有登记那人信息?”
“那当然,像这种兵器我们都是要走程序的,登记买主信息,上报国主。”掌柜边说边走向里间的仓库,翻找着登记册。
他找出一本淡黄色手册,翻了翻,交给等候在门口的锦泗,“哝,这就是这款箭的所有买主信息,往后翻是最新的。”
锦泗大方笑道:“谢啦。”说完立马坐在柜台后翻找起来。
第一个买主是城南李家,买了三支。
第二个买主是城南汪家,买了五支。
……
最后一位买主是城北徐府,买了,二十支。
锦泗翻到前一位买主的信息,余量二十。
徐府这是,把剩下的都买了?
锦泗正翻看着,看看有没有自己没注意到的信息,一个伙计在掌柜旁边战战兢兢地开口:“掌柜的,照规矩我们是不能透露买主信息的,我们这是……”
掌柜拍了拍伙计的脑袋,“你懂什么,我们这是配合官府调查。”
伙计摸了摸被拍疼的头,有些疑惑:“官府?没有官兵来啊。”
掌柜无语凝噎,指了指坐在他平时位置上的锦泗,“看到没?这位,就代表官府。”
伙计瞪大了双眼,看向在翻册子的锦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不是……女的吗?”
“谁说女的就不能办案了?”锦泗还是看着册子上的信息,语气平淡答道。
伙计顿时尴尬起来,悄悄说就算了,还被人家听到了,他转头看了一眼掌柜,见掌柜神色没什么变化,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锦泗拧身转向伙计,借着柜台撑着下巴,调笑道:“小弟弟,我告诉你个道理,女人办起案来,可比男人仔细多了哦,可不要小瞧女人啊。而且,我也不是只接凶杀案,有什么小案件也可以找我,要是你以后娶了媳妇儿,说不定我还能帮到她呢。”
小伙计没听懂,倒是掌柜打趣道:“好了,你别挖苦他了,这小子老实的很,用不到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招数,收起来,昂。”
锦泗笑了笑没说话,看了眼自己停留了好几次的那个页面,“掌柜,这李家和汪家,你可知为何购买?”
掌柜思考了会儿,“嘶,这有点久远了啊,他们是最早买这一批货的,这买主为何购买,我们一般是不会主动询问的,怕犯了忌讳,”停了几秒,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说:“不过有一件小事,不知道对案件有没有用,我记得当时汪家要走的时候,那个少爷嘀咕了一句,这下能不能超过他。后面的话我就没听清了。”
锦泗重复着:“这下能不能超过他。”
看向他们购买的量,锦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谢啦掌柜。”
正起身准备离去,她反应过来,“我不是说这把箭是我捡的,你怎么知道我在办案?”
掌柜瞥了锦泗一眼,去收桌上的手册,“你要是单纯对一把箭好奇,还需要看登记册?”
锦泗反思道:“看来还是我伪装的能力不足啊……”
掌柜一边取笑一边把她赶了出去。
锦泗走下石阶,看天空乌云密布,锦泗伸出手感受了一下,空气有些潮湿,“要下雨了啊。”
锦泗走在那条铺满石板的巷子,思绪随着蜿蜒的前路缓缓拉远。
李家和汪家是天泽的大户之一,听闻他们素来有收集兵器的习惯,而且两家便是邻居,从汪小少爷那句话判断,他们买兵器是为了比较,虽然这行为有些幼稚,不过是他们的作风,倒也不奇怪。
其他买主也没什么异常,都是平时有练武需要的门户。锦泗小声嘀咕着:“果然,最可疑的是徐府啊……”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凶手第一次在柳家庄袭击言淮,并没有把那支箭拿走,今天的偷袭也是,明明是不常见的凶器,凶手却好似一点也不担心通过这个贯穿两起案件的凶器顺藤摸瓜,被官府直抵老巢。
怎么看都是凶手故意留下这个线索,那这么一看,徐府又是最清白的了,像他这种购买完最后一批的买主,是断不可能不被官府注意到的。
一滴水突然滴在了锦泗的鼻子上,锦泗回神,看着渐渐下大的雨,有些自暴自弃。
不想擦……
她仰起头,感受着这场上天给予她的馈赠,让她得以从纷杂的思绪中脱离出来,保持清醒,不知这场雨降临世间,能洗刷多少罪恶呢?
柳家庄十几人的血,应该会被这场大雨洗涤吧?
“真是笨蛋。”
锦泗睁开眼,侧头看到了给她撑着伞的青柠,她才意识到原来刚刚有几秒是没淋到雨的,是她太入神了。
“你找过来了?今天不去药铺帮忙吗?”
青柠和她共撑着一把伞回客栈,“看到外面天暗下来就猜到要下雨了,就知道你没带伞,还是靠着小竹找到你的。”
锦泗看着飞回到自己怀中的竹节人,第一次想给它点个大大的赞。
小竹是她们两共同给竹节人取的名字,当时言淮问起,还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的她立马给青柠传信,这信还是竹节人送去的。
那日言淮追捕刺客还没回来,她在书庄待着百无聊赖,于是想起这个问题,便用书庄的墨宝给青柠写了信。
锦泗拿出怀中的竹节人,点点它的头,试图唤醒它,不知是什么原因,竹节人十分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