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泗勉强道:“你们去吧,我……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
老雷虽然不知为何老大如此执着于去天泉,但老大自己都坚持,他也只能应下,反正他相信她,知道她有自己的安排,便二话不说带着其他人先御术飞行了。
高尽临走前还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言淮。
言淮:?
锦泗看着他们一个个在风雪的阻力下慢慢飞上去,身形虽被阻力影响得有些摇晃,但好在内核稳定,不影响飞上去,等到完全看不见他们了,锦泗才慢慢收回视线。
言淮看了她一眼,问道:“冷?”
锦泗望向无尽的来路,抿嘴笑道:“没,在想怎么上去。”
言淮低头看着她,缓缓启唇道:“在我面前,不必勉强。”
锦泗抬眸看向他,眼睫毛夹着雪上下一碰,有些濡湿。
言淮知道有些事,不明说,锦泗永远会装作不知道,这是她一贯擅长的躲避,就像那场告白一样,所以这一次,他想把他所有想说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言淮朝锦泗身前迈出一步,堪堪停留在三十公分的距离,没有很远,怕她听不清,也没有很近,怕她不适应。
然后就着这样安全又危险的距离,锦泗听到他说。
“你想笑的时候可以放声大笑,不必在乎形象,想哭的时候也可以哭,我会给你递手帕,若心里难过,不想笑,也不想哭,可以面无表情,没有人会觉得奇怪,若感觉有点生气,可以皱皱眉头,也可以发发脾气,那也很好看。”言淮是那样温柔地看着她,不含试探,不含目的,只剩下克制的情意,“无论你是想笑还是想闹,都可以,只要你自己舒服就行。”
锦泗见证过许多伴侣最幸福的时刻,在风雪中,有人借着漫天的白花许诺白头,有人借着飞雪许愿苍生与共,但只有这么一个人,没有借用风雪,只是用最直白纯粹的语言跟她说,她怎么样都可以,不必顾忌别人的看法,也没人会觉得奇怪。
过了会儿,锦泗面无表情说道:“我不开心。”
言淮看着她,没有立刻作出回应,他想等她说完。
“不想笑。”
“我在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灵力,为什么拖了大家的后腿。”
“我是他们的老大,我应该什么都会。”
“我应该足智多谋。”
“我应该文武双全。”
“我应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锦泗说着说着,眼睛里泛上一层模糊的水雾,眼睛一眨,水雾便转而透彻起来,汇成一滴落下眼眶。
她哽咽道:“我应该灵力充沛。”
“可是我如今破不了案,要让大家帮我找线索,我还灵脉闭塞,要让大家为了我冒风雪徒步,为了我那固执的原则,所有人都在帮我承担后果。”
直到脱力了,她才意识到她刚刚有些激动,言淮托着她的腰,沉沉地看着她。
锦泗自嘲笑道:“你看,只是说个话,还需要你扶着我,我是有多没用啊。”
言淮隐隐察觉到她有想起身的意图,也顾不得之前心里那点男女有别,右手使力收紧了手中的腰,但左手却很轻地拭去锦泗挂在眼下的泪,一擦而过,道:“胡说。”
“我们大家,都很乐意跟你一起破案。我借着那点文化,表面上是个教书先生,看着光鲜亮丽,但只有你知道,我其实是天泽的信息官,在黑暗中东寻西觅,探本穷源,注定见不得光。我也想过我存在的意义,可是当我看到你,我才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跟我一样在默默奉献,不求功名利禄的人,也是因为看到你们,因为你所说的那固执的原则,我才确定了我的价值。”
“其实你很好,你为了破案,亲身犯险,为了保护他们,独挑重担。你也很努力,我看过你深夜挑着烛火绘制地图,研究法阵,也看到了你偷偷在竹林里练武功。你没有灵力,但你手中有剑,心中有尺,这些都是你引以为傲的资本。”
“我们都不是天才,不会看到线索就能还原出真相,但我们都为此努力着,不曾放弃过,不是吗?”
锦泗张张嘴,“言淮……”
言淮深深地看着她,突然收了力道,扶正她,正当锦泗松一口气的时候,另一个人的呼吸靠了过来。
这次,很近。
言淮搂着锦泗,双手不自觉用力地拥紧她,手上青筋凸显,但锦泗不觉得疼,只觉得很满。
原来,跟一个人拥抱是这样的感觉。
言淮哑着嗓子道:“抱歉,我忍不住了。锦泗,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对我来说,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锦泗瑟缩了下。
太近了,近到她能感受到紧贴着的另一个人的胸膛,感受到那人疯狂的心跳。锦泗看着这风雪天,心想怎么还回春了,不然怎么身体这么热。等言淮催促般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温暖她的不是温度,而是人心。
这天这么冷,那她偶尔贪恋一下温暖,应该没事吧?
锦泗试着放松自己,随后将双臂轻轻搭上言淮的腰,回搂着。她小心地把脸埋进言淮的脖子,吐出的热气正好喷洒在他的心脏处。
感受着言淮的心跳,她轻轻说:“我现在知道了。”
言淮深吸一口气,身体也随之微微起伏了一下,只见他手中收拢得更紧,试探道:“既然帮你解开了心结,那我眼下也有个心愿,你助我实现,可好?”
锦泗闭上眼,声音闷着有些模糊,“什么?”
“……阿泗。”
锦泗闭着的眼睫不禁颤了颤,她感觉,耳朵也跟着热起来了。
半晌,她回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