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周遭聊闲天的发呆的偷偷在校服外套下面玩手机的一众同学,都纷纷以惊人的反应速度都抬起头来见证曹创的幸福时刻,左边的女生们更是眼睛瞪得像铜铃,险些把他钉穿。
而当事人曹创沐浴着这些眼神,身上很热,心里很凉,充血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别哇了,我要死了……
在这由于曹创的主观原因而变得非常漫长的五秒钟里,他在脑袋里构想了明池可能的多种反应——
当众敬礼丢不丢人这件事已经完全来不及考虑了,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弱小的、精力旺盛的男高中生而已啊。
而且几乎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我存不存在已经无所谓了。但是好软……怎么还有哪里香香的……
因为摔得太满,明池整个人倚进了后面的同学怀里,一时半会儿要起身真的有些困难。他自己的膝盖直接抵住了前排的椅背,而急着向前挪时身下的大腿也随他动作一晃一晃,不仅是半天没起来,还弄得画面更加暧昧,他甚至听到左右的男生忍不住笑出了声。
“……抱歉抱歉……”明池虚弱地和背后的兄弟道,心如死灰地想下次再也再也不会迟到了。
但是……后面的同学,如果在生气的话,可以先暂缓一下吗……
这,可,是,礼,堂,啊。礼堂里,好多,的,人,啊。
“……你能先帮我一下吗?我好像起不来……”
曹创终于回了魂,第一时间把失礼的胯部往回收,又想马上帮明池起身,手忙脚乱,头顶冒烟。
刚刚怎么把明池从前排椅背上拎起来的,他现在就照搬了那个方法,把他稳稳提起、然后放到地上,一举两得,既避免了小兄弟和明池见面,又达到了目的——当然,要忽略周遭的新一波“哇——”声。
“谢谢谢谢……是你啊!”明池小声。
“是我呀,”曹创在座位上仰着头看他,红着俊脸,很不好意思地笑着,“不要谢,要小心点啊。”
说着偷偷把校服衣摆往两腿中间盖,脸在明池的两秒钟注视里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明池见他似乎比自己尴尬得多,以己度人,赶紧对他摇摇手猫着腰遁走了,走的时候卷起一阵微微的风,柔柔地拂过曹创鼻尖,让他好不容易正在回流的血又掉头猛冲。
曹创含泪:我知道是哪里香香的了,呜呜,我好变态。
这一路走得简直像跨了千山万水,明池屁股挨到布面椅面时几乎感觉自己在冒热汗了,刚坐下,就听边上帮他留了位置的钟子禾幽幽道:“怎么回事啊,小明同学。”
隔壁的林亦多:“又不是没有位置,怎么坐人家身上哇。”
明池:“……”
前五个班已经表演完了。
曹创他们班是第六个,明池看见他站随后一排的最中间,在等待前排同学们站位的间隙里对自己的方向扬了扬眉毛,随即极快地展露、又收敛了一个笑容。
他很高,脸庞瘦窄,五官深邃而攻击性弱,剑眉斜飞入鬓,其下是一双有神明亮的大眼睛,往台上一站,毋庸置疑是人群中最抓眼的那个,台下的嗡嗡声一时都高了许多。
林亦多突然轻声说了一句:“那个兄弟有点眼熟。”
“上半张脸,好像姜无谬啊。”
明池接着他的眼神,思考一瞬:“是有点,不过姜sir的眼睛更长一点。”
一中的合唱比赛从来是各显神通,分声部、加和声已经是家常便饭,在间奏里rap的、甚至改编原曲的班级也不是一两个,一整场比赛竟然没有枯燥无味的时候。
明池他们班在第十三个上台,他没在跟在队伍里,而是径自走向了台侧那架漆面的三角钢琴,曹创看见他跟着全班一起向台下鞠躬时眼神往舞台中间瞟,在同学挤眉弄眼的表情里忍不住露出了有点紧张、带点嗔意的笑容。
从台上看他,不敢太张狂,位置倒换了,曹创的眼睛就再也移不开。
边目不转睛,边不得其解:他明明没有坐在聚光灯下面啊。
为什么仍然在发光呢。
钢琴设在舞台的角落,谱架上没有琴谱。
明池侧对着观众,头颅低垂,背脊挺直,手臂舒展时上半身也随乐曲的节奏微微起伏,稍显宽大的校服和柔顺的短发把一身的青春气勾勒到淋漓尽致。
在偶然抬起头与同学视线交流时,会有一点光斑被钢琴反射,然后亲昵地跳跃到到他的鼻尖上,而他对这一切都浑然不知。
曹创想:小鹿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