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鱿鱼:我到了,车停在A教停车场。
收到裴凌初信息的时候简信愁正坐在A教上课,这次讲的课题与他息息相关。
——新型暴躁症,是最近流传在医学界的新型心理疾病。
这款疾病其实早几年前就在大城市发现了个位数病例,发病率大多在10-35岁的男性间。当时A国政/府怕引起民众恐慌,声称该病病因仅是缺乏对青少年的心理教育,秉持着“不信谣不传谣”的理念,直到今年,B国克维曼研究基地推出这款疾病针对治疗方案,才在医学界引起轩然大波。
一时间,各大新闻媒体纷纷报道,简信愁所在的B国医科大学心理学连夜将这类病种纳入教材。
“大家都知道,新型暴躁症的第一个病例已经去世了,去世时年仅16岁,一是因为家里穷,二是家里人花费两年,未给他找到针对的药。”
“至于这个药是什么,我在上节课就跟大家讲过,大家应该都有印象吧?”
“……”
提到这个“药”,简信愁蹙了蹙眉,他不停地按着按动笔,发出烦躁的响声。
药是一个人,天生可以治愈新型暴躁症患者的这类人。
“新型暴躁症患者病发时非常恐怖,如果不是药,靠近他们可能会危急生命,因为他们病发时大多是没有行为控制能力的。”
“该病症状心理上表现为暴躁、阴暗、易怒;生理上表现为脸色发白甚至行动不便,发病期间需要坐轮椅,排斥药以外的任何人接近,如果未找到药,他们会不停地用搓揉肌肤和拉扯头发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直至最后慢慢自残而亡。”
有位好学的同学举手了:“那患者要到哪里找到药呢?药都是陌生人吗?如果都是陌生人,那药属于义务奉献吗?”
“感谢提问,我正要讲到。”
头发花白的教授托了托眼镜框,继续侃侃而谈,“药不一定是陌生人,他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家人,不过根据目前大数据分析,天生就可以治愈新型暴躁症的人至今只在D国发现了一例,其他的都是后天自愿形成。其中家人愿成为患者药物的占比很少,大多都是陌生人,要不就是朋友发展为恋人了……”
“毕竟药安抚患者情绪的方式就是待在患者身边,他们之间有天然的磁场,相互吸引,药一旦靠近就会抚平患者的焦躁易怒。”
讲台下一片哗然。
“这种疾病已经超出心理医学的范畴了吧?真的不是基因突变吗?”
“那燕教授……”
简信愁往右侧看去,他的好友魏天赐已经睡醒了,嘴角还挂着一条湿痕,他随手抹了一把,笑眯眯地抓重点。
“得了这种病只要有钱我们是不是就不要担心找不到伴侣了呀!”
“……”
“而且这个方案不就是克维曼研究基地新研发出来的嘛,有钱人可以私自选定喜欢的人当做药,并将药带到实验室做特殊化疗,每位患者根据自身情况规定化疗次数,长久下去就能达到终身为患者治病的效果。”
那为什么有人甘心成为药,因为缺钱,因为不想做社会的底层人。
但简信愁心里清楚,裴凌初两者都不是。
到达A教停车场,简信愁一眼就看到了白色的保时捷帕拉梅拉,自从简家把裴凌初接过来后,给的跑车黑卡数不胜数,裴凌初永远只挑最不起眼的普通款。
这个角度看去,简信愁只能看到驾驶座的窗户打开着,窗台上随性地搭着一条胳膊,黑色贴身西装衬得这条胳膊更加笔直修长。
那人指尖拈着一根细长的烟,像女式款,裴凌初点了点烟尾,烟灰簌簌落下,再被他随性地递回唇边。
简信愁拉开后座,坐了进去。
整个车厢都散发着淡淡的橘子香气。
简信愁不喜欢烟,但这个味道他也不讨厌。
“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裴凌初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嗓音温润,带着令人舒适的耐心和宽容,让简信愁心里的烦躁莫名压下去不少。
“没有。”
“那我们就回家了。”
车子启动,简信愁扫着窗外,不选择与裴凌初对视。
“今天课上讲了什么?”
前方红灯,裴凌初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向后视镜里的简信愁。
“新型暴躁症。”
“那……”
“裴凌初。”简信愁打断他的话,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交接。
“我很不喜欢你。”
意思是我很不喜欢你,所以我做不到跟你像朋友或者家人那样若无其事地闲聊。
裴凌初垂下眼睫,嘴角似乎勾起一抹轻笑,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情。
“嗯。”他淡淡然说:“我一直都知道。”
后面两人一路无言。
简信愁小学没毕业就被查出新型暴躁症,从此被简家人接到B国,一个人在异国从小学念到大学,在治疗水平不成熟的条件下秘密治疗,今年上半年简家人将裴凌初送过来,说这个“药”是他们安排给他的未婚妻。
他不可否认裴凌初的接近会让他痛快舒服,但骨子里他并不想向简家人和这莫名其妙的疾病屈服。
车子驶入简信愁在B国首都芒顿的别墅里,裴凌初放慢车速,过“水门”,外来车辆都要过这个门,“水门”不是洗车,而是消毒。
裴凌初提前关好车窗,打开雨刮器,消毒水味瞬间将车厢里的橘子香覆盖,简信愁受不了这股刺激的味道,难免咳嗽两声。
“窗户关晚了,不好意思。”
裴凌初回头看他,眼神带着一丝歉疚。
简信愁没说话,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