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信愁透过这双眸子,总觉得这人是在说自己。
裴凌初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透着悲哀。
“够了信愁,你一直在闷着喝酒像什么话?”简家轩发话了,“你明明醉了自己感觉不到吗?”
“哦我知道……”
简信愁忽然笑着站起身,端起酒杯对着桌上的长辈,“我应该先敬酒的,不然也太没大没小了。”
“算了吧信愁,你身体不好,就别喝酒了。”大姑道。
“那可不行,我要结婚了,我高兴。”简信愁将杯子里的一饮而尽。
正要倒第二杯,裴凌初先一步站起身夺过去,搂着他的身子,“信愁,别喝了好不好,上次你偷喝酒导致疾病发作不记得了?”
“乖。”他温柔耐心地哄着,“把酒杯给我。”
“……”
简信愁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顺从地把酒杯递给他。
裴凌初赔笑道:“爸,大姑二姑,我先送信愁上楼休息。”
大姑二姑露出担忧的神色,简家轩盯着桌面,朝裴凌初招了招手。
简信愁的酒量非常不好,天生的,当然简家管控严格,长到20岁,他几乎没碰过酒水,只因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新型暴躁症发作。
裴凌初将人丢到大床上,并未着急离开,他盯着简信愁的脸颊看了会儿,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发鬓,眼睛和脸颊。
明明很轻柔很小心地触碰了,简信愁却睁开眼与他四目相对。
这要是平常,裴凌初早就将手抽开了,可是今晚简信愁的眼神不一样,迷迷糊糊的,似乎不怎么清醒。
“关于我们俩订婚的事,你是不是很不情愿?”裴凌初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简信愁偏过头躲避他的触碰,轻声道:“没有。”
“可是你今晚看起来很难过。”
“……”
“拉菲古堡的味道真的很难喝吗?”
简信愁侧过身子,满脸不痛快,“很像你的味道,很讨厌!”
“……”裴凌初轻轻笑了一下,“讨厌”这两个字他已经听习惯了。
他愿意和秋逝沉溺,最大的原因是秋逝会顶着这个和简信愁一模一样的皮囊在情深时候一遍遍地说爱你。
而不是一句又一句的讨厌。
“裴凌初,我替你可惜,你要绑在我这个神经病身边一辈子,永远被简家禁锢,不自由。”
简信愁的语速有些慢有些艰难。
“你都不会恨,不会不甘吗?”
裴凌初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会儿,简信愁看不见他的脸,却在这如春水一般的温润嗓音里,听到了势如破竹般的笃定。
他说:“我不恨谁,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喉间涌上一股酸涩,简信愁闭了闭目,他觉得裴凌初不该这样,他应该自由。
房门被轻轻关上,裴凌初继续去楼下招待客人。
简信愁伸出颤抖的手掌,张开,指甲陷入皮肉里,已深深掐出血痕。
收拾好饭局,简家一波人还不打算离开,裴凌初心情不安,他总觉得简信愁的脸色不太对。
“来,凌初来这里做。”
大姑简家雪拍了拍身边的沙发,二姑简家梅径直坐到裴凌初另一边。
“你这孩子很合大姑眼缘,等结婚后要是信愁这小子欺负你,你就跟大姑二姑说。”
裴凌初笑笑:“信愁对我很好。”
“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简家梅的目光很是惆怅,“被当成新型暴躁症的解药也很幸福的,你也牺牲了太多,二姑都知道的……”
“二姐。”
她话音未落,简家轩就面色不悦地打断。
“凌初啊,这段时间去研究院化疗还正常吧?”简家轩转移话题。
“一切正常,我一直定时去。”
“那……每次化疗过后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副作用?”简家轩严肃道:“实话说。”
裴凌初想了想:“以前没有,这段时间化疗后会出现短暂性失明、失聪反应,不过就一会儿。”
简家轩没有过多表情,仿佛在听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从现在开始,你每次的化疗反应都要如实跟研究院说,知道了吗?”
裴凌初点头:“知道了。”
简家轩正欲再说,楼上传来瓷器打碎在地上的声音,伴随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裴凌初心直接提起,他立即站起身,终于反应过来简信愁那股不对劲是因为什么了。
新型暴躁症病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