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初半跪在简信愁身前,耐心地让他为自己包扎。
他们总是这样,伤害过后又互相舔/舐伤口,简信愁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就是手很抖,上药绑纱布都不稳。
处理好伤口,裴凌初帮着简信愁洗澡,并为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衬衫。
“他呢?”
简信愁问的是秋逝。
裴凌初道:“我让他走了。”
“哦。”
简信愁不免攥紧裤子,脸上的愧疚也越来越深,他知道裴凌初拒绝了秋逝,可是明明那时候知道,却还是成了被新型暴躁症操控的傀儡。
不安的手被温热的掌心包裹住,慌张的心被一股安详覆盖。简信愁看向裴凌初,突然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管发生什么,裴凌初看他的眼神依旧如往常一样温柔。
就像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一样。
那是个枯燥明媚的午后,简信愁刚在克维曼研究基地经历过几天的生死搏斗,主治医生乔治解开绑在他身上所有的束缚带和电击设备,慈祥地对他说:“你的药来了。”
“……”
他从治疗床上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这个“药”是什么。
“是一个人。”乔治说:“这个人是你的解药,你待在他身边会安心,发作的时候会帮助你压制情绪。”
“谢谢,知道了。”
简信愁的语气很虚弱,不管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都是简家轩安排的,他能做的只有道谢。
乔治推着他走到花园,B国的盛夏很炎热,是那种干旱的炎热。太阳炙烤着大地,简信愁长期处在黑暗冰冷的暗室里,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目,也将他的肌肤照得更加冷白。
渐渐适应过后,他放下胳膊看向前方的一棵香樟树,简家轩坐在香樟树下乘凉。
而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
微风徐徐吹来,掀起简信愁的额发,也让他的目光轻而易举地定在那年轻人脸上。饶是他见过再多世面,也难免眼前一亮。
这是一张不可多得的清冷面孔,不笑的时候理应觉得疏离,可偏偏他眉眼弯弯,脸上落着满面春风,那是简信愁第一次觉得有人看他的表情是温柔的。
裴凌初就这么站在那儿看着他被推过来,表情没有惊恐,没有畏惧,更没有同情。
他的笑容很友好,很温润,也很绅士,简信愁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总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神性。
他朝他走来,伸出右手,明明一高一低,却目光平视。
“你好,我叫裴凌初。”
“你好……”简信愁大脑迟缓,将手递过去,语气也迟缓,“我的解药。”
裴凌初挑挑眉,礼貌地握住他的四指,随后退回简家轩身后。
简家轩喝了一口凉茶,朝简信愁抬了抬下巴。
“这不只是你的药,也是你的未婚妻。”
一阵风吹来,将“你的未婚妻”这五个字清晰无比地带到简信愁耳中,他这才抬眼,重新将目光落到那青年脸上。
裴凌初一直在看他。
那是一种令简信愁十分陌生的眼神,远远超脱了“温柔”这个形容词,带着眷恋般的温情。
还未等他分辨,裴凌初就被抓包似的别开眼,低头看着地面。
“为什么是未婚妻?”
简家轩道:“药怎么给新型暴躁症患者治病你应该清楚,这种亲密关系不□□人难道做朋友?”
“况且我难道指望你一五一十都娶妻生子继承简家家业吗?你从小最叛逆了,我越期待你干什么你就越反抗什么,所以你只能被安排。”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你就只能去死咯!”简家轩冰冷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面前脆弱的人不是他的儿子。
“没有药,你的命都是简家金钱和势力吊着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提供高额医疗费用救你一辈子。我知道比起这些你更愿意去死,但你别忘了,你妈还在A国,你死了她也活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