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栩的心跳倏然加快。想要走过去追她，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有千斤重，让她无法抬起。

那个女人，长得和她有几分相似，只是眼角多了些皱纹。像是她的母亲。

她对母亲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四岁。可她对母亲的印象，却在九岁时仍旧清晰。

明栩住在大伯和二伯家时，仍对她心怀期待，常常会偷偷拿出母亲的照片看。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是自己认错人了。

十几二十年没见了，不可能是她的，明栩，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只是有点像，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那么多。

她朝着大门走去，目光失神，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就是认错了。

明栩坐到自己的工位，逼着自己投入工作，一刻不得空闲。

一边的吕偲怡觉得明栩今天怪怪的，简直把自己的时间塞满了。下午下班前，她凑到明栩面前，“栩栩，你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今天怎么工作得这么猛？”

明栩用力扯出一个笑，“没有。就是有个任务比较赶时间，想今天赶赶工，下班前收尾。”

“哦哦，原来是这样。”

晚上加完班后，明栩到达Serein酒吧。

七点，程秋厘已经坐在吧台，点了两杯酒，和一份小食拼盘。

明栩走到她身边，坐下。

程秋厘看到她，将酒推到了她的面前，“你终于来了。”

朋友神色恹恹，显然是心情不太好。

明栩忘记了早上的事，担忧地问她，“你怎么了厘厘，心情差成这样？”

“啊，你这就看出来了？”

“嗯，都写在你的脸上了。”

程秋厘撇着嘴，双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欲哭无泪，“栩栩，我好像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卖了？”

“什么？”明栩惊讶。

“就是，说来话长，但是我先和你长话短说……我和沈斯凛要协议结婚了。”

“什么？！”明栩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淡定淡定。”程秋厘捂了一下明栩的嘴，“先听我说嘛。”

“我最近才知道程家出现了巨大的资金链空缺，我爸急着要让我和别人结婚，就是因为想让男方出钱补漏洞。然后那天他又逼着我去和一个人见面，半路我被凛哥……沈斯凛截住。”

“他说他家里催婚紧，希望找个人结婚。他觉得我很合适，而且愿意为程家解决公司的事，并且有信心帮我向父亲要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厘厘，结婚是大事，哪怕……”明栩想劝，可又不知道怎么劝。

程秋厘自然也知道，只是她的脸色凝重，沉默了一会，“那个女人怀孕了，而且去国外做了性别检查，是男孩。”

这就意味着，公司之后如果盘活，以她爸现在的态度，程氏几乎全部落在柳沁的手里。而如今，若是能在沈斯凛帮助下救回公司，再拿到公司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她现在会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之一。

“可程家最初的发迹，靠的是母亲家里出钱出力。栩栩，我……不甘心。”

“所以你同意了凛哥的提议。”

“嗯。和他结婚，”程秋厘拿起酒杯，用指甲划过杯壁，“比起嫁给别人，好像是最合算的一桩买卖。我们只需要表面应付他家里，我没有其他的夫妻义务，而且我好像很奇怪……竟然有点信任他。”

程秋厘望向明栩，眼底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明栩也不知道她的抉择对不对，只是很心疼她。从前活泼明朗的一个女孩，如今也为了一些事不得不委曲求全，思前顾后。

可若真让她看着程氏毁之一旦，或者落入其他人的手中，她怎么甘心？那里面有她母亲一家最初的信任和投入。

“你觉得，我能信他吗？”程秋厘问。

明栩觉得沈斯凛人品应该不会差，否则徐砚祈也不会和他关系这么好。再加上之前和他的接触……但她总觉得，一切都太巧。她有一种沈斯凛像是久等裂口的错觉。

“或许。”她也不敢笃定。

程秋厘叹了一口气，她将酒杯凑到明栩面前，“明天去领证，赌一把。”

“祝我好运。”

明栩和她碰杯，“祝你好运。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一定要和我说。要不……我和我哥说一下。”

“不是你哥，是你男友。”程秋厘纠她口误，“不过程徐两家关系再好，也不可能白白送上一大笔资金的。你也不要去为难祈哥了。别为了我，让你们的关系掺杂利益。”

程秋厘还是忍不住感慨，“要是我妈还在身边，就好了。”

明栩一愣。

不禁想到白天见到的那个人。

她喝下杯子里全部的酒，赞同她的话，“是啊，要是妈妈还在身边，会不一样吧。”

像在说她，又想在说自己。

“这酒度数高，你悠着点。”

“你也是。”

“其实我也没那么那么悲观，喝顿酒，心情就好了。”程秋厘继续倒酒。

推杯换盏，这句“悠着点”终究被两人抛在脑后。

徐砚祈和沈斯凛赶到的时候，两姑娘都有了明显的醉意。

明栩看到徐砚祈时，很主动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吻了一下他的喉结，“哥哥，你来啦。”

声音娇娇柔柔的。

徐砚祈脸色微冷，本以为她出来只是小酌，没想到喝成这样，他拦腰将人抱进怀里，对着一边的沈斯凛说，“我先回去了。你照顾好厘厘。”

沈斯凛一副“要你说”的样子，“知道，放心。”

徐砚祈抱着明栩进了后座，刚要离开，就被她圈紧脖子，“哥哥，别走嘛。”

“栩栩想看你的腹肌。”

“乖，回家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