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法总有一种婴幼儿哭闹时,父母陪着一起装哭逗孩子开心的感觉,容褚之立刻摇摇头,眼神飘开,不再看公孙治。
他毕竟不是小孩,如果还想哭公孙治确实会继续陪他哭,但也只是看着,没打算哄他。既然不想哭,那就该说什么说什么。
“和你平时的成绩差不多,在班里也算名列前茅。”她将小纸条叠好,放回容褚之捧在膝头的笔袋里,问,“不是比自己平时差,只是对这个成绩不满意,那你想考到一个什么样的成绩呢?”
容褚之愣了愣,说:“和你差不多……”
“为什么想和我差不多?”公孙治问。
容褚之眼神躲闪,避重就轻地说:“因为想去个好一点的学校。”
“那你应该说想考到能上某某学校的分,而不是和我差不多。你不想和我分开,对吗?这个我也不想,但你这种程度,不只是不想,是害怕。”公孙治说完,又问,“为什么害怕?”
容褚之抿着嘴不说话。
“那我猜猜。”公孙治接着说,“你怕异地了我们就断了,是吗?”
容褚之仍旧不说话,不过更加飘忽不定的眼神替他做出了回答。
公孙治忽然问:“你想亲我吗?”
她的语气、表情、动作、都如先前一般平静,说出的话却直接将容褚之定在了原地。
她耐心地等,等容褚之做出回应,等到对方呆愣愣地摇了摇头,也只是继续平淡地问:“为什么?”
容褚之说:“因为早恋被抓到会处分。”
“噗。”公孙治终于笑出来,这笑就这么留在了她脸上,她恢复单手托腮的动作,话题转了个一百八十度:“那你想和我吵一架吗?”
这次容褚之回应得快,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心里的鼓也砸了个稀烂。
为什么要吵架?讨厌他了吗?
微笑还留着公孙治脸上,她不顾容褚之的强烈反对,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们从来没吵过架,但是我现在想和你吵一架。”
对面的男孩肉眼可见的慌乱无措,她也不急着安抚他,像是罩着一层看不见的保护罩,男孩的一切情绪,害怕也好、担心也好、焦急也好,统统被隔在外面,一点也影响不到这潭无波的湖水。
“吵架本身并不是坏事。”公孙治说,“有些事情,有些情绪,就是要说出来,发泄出来。一直在心里攒着,不吵架,表面上和平了,内里攒多了,说不定都不用等到爆发的那一天,两个人之间的线就断了。”
“所以。”她问,“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或不满吗?好好想,然后再回答。”
容褚之冷静下来,按照她说的,思考了一阵才开口,还是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害怕?”公孙治问。
容褚之回答:“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好。”
公孙治:“你觉得你不够好,配不上我?”
容褚之点点头。
“我本来对只有有心事不和我说这一个意见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公孙治面上沉下来,说,“你怀疑我。”
“我没有!”
她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容褚之便急着否认。
公孙治也不给他辩解的时间,接着说:“你怕和我分开,觉得你配不上我,觉得离了这一亩三分地我迟早会和你提分手是吗?因为我会抛弃你这个不合适的人,还是因为我会遇到更好的人?”
容褚之低头,公孙治也不急,音量和语调都依旧平稳:“说话。”
容褚之把声音含在嗓子里喵了一声:“是。”
公孙治:“觉得我会抛弃你这个不合适的人,那就是觉得我拿你当备胎,随时扔。觉得我会遇到更好的人,那就是觉得我会出轨。”
“不……”
公孙治打断他:“这次我可以原谅你。”
女孩捧起男孩的脸,今晚第一次触碰他的肌肤。
夜色之下,什么都是昏暗的,什么都是不清晰的,除了他们映在对方眼中的自己。
“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女孩说,“你怀疑自己,其实就是在怀疑我,记住了吗?”
“嗯。”
“你会怀疑我吗?”公孙治问。
容褚之摇摇头,笑出来:“地球总共就那么大,万幸我们生在一个科技还不那么发达的时代,谁也去不了天上当星星,再远我也能找得到你。”
“就是去天上当星星,只要想,你就能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