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夜明问他去哪,但萧旷没说。
今天来现场的都是忠实读者,不少还是CP爱好者,竟然还有人穿着cos服在排队!
书展漫展果然都是二次元的老家,这个地方简直太快乐了。怎么不能天天都是展会啊!
有了期待的加持,等候都变得不再难耐。十分钟后,萧旷回来,手里多了一本打印的册子。
“几年太久,我先签一本独家限量本,以后就是特签,超值钱。”萧旷笑道。
贝夜明翻开一看,这竟然是自己这段时间发的文的合集!
“你从哪弄来的?”他都看乐了。
“我可没用盗版,这是从你们网站正经下载的。”萧旷说,“来,别看了,赶紧的。独家特签,全球仅此一份!”
贝夜明拿起笔。
说实在的,虽然只是打印本,但看着自己的文字从电子的变成了纸质的,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这种感觉很微妙,就仿佛自己的梦变真实了一些,长久追寻的东西落了地,生了根,一点一点成为现实。
新买的油性笔在打印本上写下浓墨重彩的字。他的心仿佛被一只小鹿撞了一下。
签售会的威力太过强大,结束后,贝夜明还处在喝醉酒的状态,现在回家只会暴露心情,所以他们选择在小区外下车,慢慢走回别墅。
秋天的晚风清爽宜人,白日的热燥已经尽数消散,湖风带着清凉的水汽飘散开来,空气中都是草木的清新气味。
“知道我为什么想当小说家吗?”处于亢奋状态的贝夜明说话滔滔不绝,“我从小就是一个人,你知道我这种家庭意味着什么?我几乎就没法和同龄人正常交流。我的世界和他们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他们说的我无法感受,我说的他们也无法理解,甚至会被当成炫耀。可是小说不需要知道我的背景,我可以在这里感受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可以是任何人,书就是我的朋友。只有在读书的时候,我才不需要在意任何事情,不需要假装任何人,一心一意经历一段奇妙的冒险。”
“你喜欢冒险?”萧旷唇畔微弯。
“哎你抓重点的能力真是……”贝夜明好笑,“是啊,我喜欢冒险,要是我真的能拥有小说里的那种经历,真的不枉此生。”
“那你为什么不走出去?”萧旷问。
“我吗?”贝夜明笑了,“别开玩笑,我就算想走,也不会真的遇到小说里那样的经历,而我终究喜欢的不是外面的世界,只是想象中的世界。”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亲眼看过,又怎么知道外面是否精彩?”萧旷问,“生活不会像小说一样精彩,但走出去一定会比你想象中要有趣,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这段话让贝夜明沉默了片刻。
的确,他不是一个活跃的人,但他拥有一颗活跃的心。是什么让他认为即使走出去也不会获得自己想要的冒险呢?
是他自己的想象。
是他的恐惧——他害怕走出去,因为外面的世界陌生又辽阔,他给自己编造了一个理由,告诉自己,即使走出去也不会拥有自己想要的,所以,他就不必再走出去。
可是,如果事实不是这样呢?
诅咒的事让他在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生活有了新的认识,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对生命有强烈的向往——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还有很多想看的风景,还有想要经历的跌宕起伏的事——他不想就这样死去,他想要活,想要看见更多的风景!
萧旷正在看他。不知为什么,即使隔着一层墨镜,贝夜明也能感受到他关切鼓励的目光。
“你说的对。”贝夜明看向前方,“要是我能从诅咒下活下来,我也像你一样当个旅行家好了,一边旅行一边写小说——就像小说里写的一样!多看看世界,说不定能写出更好的小说!”
“你写小说,我驱邪,我们干脆搭档吧!路上还能作伴。”萧旷笑道。
“好啊!我就看你能发现什么有意思的灵异,到时候我就在旁边现场记录战况,说不定能写本灵异文出来!”贝夜明玩笑道。
两人此刻前所未有的亲近,打破了往日的师生隔阂后,两人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说到底,萧旷也不过是比他年长几岁的年轻人啊。
这一刻,贝夜明也不再去想外婆是否会同意让他去四处流浪,这一刻他的梦想和真实成为了他的人生目标,他想要让它成为现实。
贝夜明在小区的小卖部里买了两个雪糕,两人边吃边走。
湖边,近乎圆满的月亮倒映在湖面上,银光点点。
“纳木错的月亮很亮,就跟真的银子做的似的,仿佛一抬手就能摸到。”萧旷说。
“你还去过西藏?那里也有灵异吗?”贝夜明问。
萧旷弯了弯唇角,“我去那看望一个朋友,之前在四川的时候帮他处理过一个烦人的尖叫小鬼。”
“纳木错是什么地方?”贝夜明问。
“一个很大的湖泊,纳木错是天湖的意思。”萧旷说起自己那段时间的经历,因为高原反应差点没能下山。
“你还会高反?”贝夜明笑话他。
萧旷假装丧气地叹了口气,“倒霉啊,我以为我的耐受力没问题,本来第一天过去的时候一点事没有,谁知第二天就完蛋了,头疼的我想把脑壳摘下来!”
贝夜明瑟缩了一下,“那我还是不去了。”
萧旷一听,笑着一把勾过他,“那不行,纳木错是个好地方,人生必去景点!大胆去,我罩你!”
“哎!你别靠我那么近!你雪糕都沾我身上了!”贝夜明嫌弃地推他。
萧旷偏不走,反而把他勾得更近。两人打打闹闹,一不留神,贝夜明撞在萧旷的胸膛上。两人四目相对。刹那间,心跳遽然跃升。
贝夜明脸颊一烫,避开萧旷的目光,退开两步,看向湖的方向,“咳……西藏那么远,再说吧,等我有机会先去海拔矮的地方住一段时间适应适应再说。”
“夜明。”萧旷说。
这还是萧旷头一回这么叫他。贝夜明有些惊奇,忍不住回头看他。
萧旷面带微笑,“你雪糕滴鞋子上了。”
贝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