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吧”,高宴不等他说完,强行将果子塞到他手上,然后越过他们走到前面去了。
三勤看着小果子也是欢喜,连忙捡起一小串有三颗,用帕子擦干净后递到林雾齐嘴边:“公子尝尝吧”。
顿了片刻,林雾齐低头将胡颓子含进嘴里。
细长如远山的眉忽地拢紧,林雾齐嘴巴酸成了陈年老醋坛子。
“怎么了?”三勤慌张地举起帕子接到林雾齐嘴边:“快吐出来”。
林雾齐咬牙没张嘴,眼神却杀向前方那个惹人嫌的背影。
三勤跟着看过去,骂道:“你下毒呢!”
“哈哈哈哈哈”。
前面的高宴爆发出大笑,摆摆手:“没毒,你家公子要学会先苦后甜”。
高家兄弟回头扫了眼,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笑他道。
“宴哥,你也学坏了”。
“错了,哥,你还是不了解宴哥,应该说他骨子里何时良善过?”
*
很快,三匹骡子两匹马停在一处崖壁下,众人的眼睛纷纷落到山脚处。
冯绵绵跪倒在地,吃力地推动着一块大石头,半晌才挪动巴掌大的地方。
“我们来吧”。
高宴朝身后的高家兄弟招手,等冯绵绵起身后,三人合力把山石移开。
原本严丝合缝的山墙,竟然空出一个小洞。
拖出来的石头和洞口完美贴合,若没有人指点,根本看不出任何纰漏。
“原来这里有个狗洞呀,要我们自己找,肯定看不到!”
高大武笑嘻嘻地趴在地上,伸手比画两下洞口,回头对大家说:“还挺宽,能过人。”
高大贵拍他屁股两下:“你能过,那骡子和马呢?它们怎么办?”
高大武撅着屁股拼命往里钻:“下次再来呗,先回家要紧”。
“它们可是接亲的喜庆牲畜,怎么出门的要怎么回去,才能寓意圆满,白芹婶子要是知道了,还不生气?”高大贵摇头。
高宴看向骡子,高大贵漏了一点,最重要的是,这些骡子可是找人借的,万一放山上不见了,赵白芹还要赔钱。
“这样吧”,他对着冯绵绵拱手作揖:“先把骡子和马匹托付给冯娘子,等我们回去后,明日再过来牵回去,不知道冯娘子可否相助?”
“可以”,冯绵绵点头,眸光微动:“我只有一件事拜托大家”。
“你说”。
“此洞是先夫在世时开凿的,他以前经常通过这里下山卖猎货,后来离世前专门合上的,我是寡妇,家门口难免闲言碎语,今天过后,你们切记再也不能向外人提及,更别再去用它抄近路”。
高宴朝两兄弟招手:“我们起誓,但凡在场有人对这个石洞透露半个字,此生无儿无女,孤独终老”。
无儿无女,孤独终老。
高家兄弟呆住,没想到高宴的发誓如此狠毒。
就连林雾齐也看向高宴。
这个男人真敢咒自己。
“怎么?你们不敢?”
高宴回头看他们,古人是最看重子嗣绵延的,拿这个发誓,总叫他们在乎些,虽然以他对高家兄弟的了解,应该也不会食言。
万一冯绵绵因为这个洞出了什么事,他也良心难安。
“谁…谁说我们不敢的”,高大武举起手。
高大贵也举起:“宴哥你都敢,我也绝不食言”。
半晌过后,高家兄弟按着高宴的话都说了一遍。
冯绵绵听罢,放心点头:“你们快走吧”。
高大武第一个钻山洞,他身形过于壮实,卡在中间扭来扭去,嘴巴却不忘记八卦身后的高宴:“你和冯寡妇到底啥关系?她本是不愿意帮咱们的”。
高宴一巴掌推向高大武屁股,助他顺利钻过石洞。
“哎哟!”
高大武滚出山洞,在对面捂着屁股痛呼。
“我一个黄花大闺男能和她有什么关系,下次来牵骡子记得多带些礼物就是”。
高宴跟着爬过去,自己也很想知道这个原身和冯绵绵是何关系。
“黄花大闺男”,林雾齐浑身恶寒。
五人顺利走过石洞,山脚下便是一幅小桥流水,屋舍俨然。
高大武指着山下振臂高呼:“终于到了!啊啊啊啊!大贵,我们回家了!”
听着像唐僧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最终抵达西天。
高宴笑了笑,低头看了眼满是灰尘的喜服,伸手拍拍,向着山下招手:“走,回家!”
“好咧!”
穿过茶田,爬上坡就是高学才家。
高宴越走身体越发沉重,各种疼痛瞬间好像又回到身上,步伐渐渐落了下风。
高大贵在身后揽住他:“宴哥,你穿着喜服,定要第一个出现在众人眼前才是”。
高宴眼皮发沉,强撑着拍拍他胳膊:“嗯,谢了”。
走到大樟树下时,薄雾中传来细碎的讲话声,
“这......这是谁呀?第一个走前头的”。
几个妇人站在挂满红绸的樟下盯着高宴。
“我瞧着像高家老二”。
其中一个妇人不相信似的,揉揉眼睛:“不会吧?他何时长这般模样了?”
“哎哟,高家老二小时候长得就出挑,长大了只是邋遢,模样还在那里的”。
一个深衣妇人忽然想起什么,迎到高宴面前:“是宴哥儿吧?”
高宴掀起沉沉的眼皮看她:“赵婶子”。
赵婶“嘿嘿”笑道:“你哥也成亲了,该着急着急自己的事了,我和你说,我娘家有个好姑娘,家境殷实,谁娶了她只有享福的份儿,等几天婶子给你说和说和好不?”
高宴来不及回答,“闷咚”一声,直直栽倒在赵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