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和手掌心贴在碗壁上捂着,一壁微笑望着阿白的脸,认真听她说话。
鼻尖萦绕的除了红枣香,还有些淡淡的皂荚香。
这是她们洗洗扫扫留下的味道。
少倾,他环视屋内。
素面屏风上,画着些奇石竹林,有流云在林上缓缓浮动。
他仿佛看见阿白蹲在屏风前,执了笔,端了墨,小心翼翼地在上头描画。
认真而优雅。
屏风遮掩着的东西看不见,但他知道,阿白一定将她的床铺打理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也没有。
屏风旁的空地上,竹架上搭着大氅和一些才洗过的衣裳布料,火盆里炭火红旺,冒着热气,熏得屋子里暖烘烘的。
窗棂木壁、地面桌椅皆一尘不染。
他缓缓收回视线,唇角不知不觉地依然弯着,眼睛却有些酸。
在阿白和阿兰来之前,屋子虽也干净,但空空荡荡,一丝活气也没有。
他一个人的时候,从不开火做饭,一整天也不见得进一次灶房,来一次桌边。
天亮了,就从内室出来,锁上门出摊去,一直到很晚,收摊后在夜市上随意买些吃食,进了院门便径直入内室,窝在里头将吃食随便吃了,倒头便睡。
日日如此,乏味而单调。
他于是在外头的时间越来越多。
外头热闹,有人气儿,哪怕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来荡去,也不愿回家。
现今,日子依然平淡,心里的某个角落却暖洋洋的,一点儿也不冷清,日日盼望着活儿能少些,好早些收了东西回家去。
吧嗒,一滴泪掉进汤里,路云和微微一惊,忙以手托腮,悄悄用手指楷掉眼泪,一壁在心中只骂自己没出息。
阿白看他托腮,忙止了闲聊,倾了身道:“累了么?昨夜没有休息好么?不然,你一会儿睡睡,下午再说。”
“不了。”路云和立马仰起脸来:“不累也不困,吃罢饭就去,是一刻也等不及的。”
饭罢,二人入了屋子,阿兰看个稀奇,跟了过去。
她说这两日小姐和兄长怎么总是鬼鬼祟祟,头挨着头说着悄悄话呢,原来二人有所“密谋”。
她一跟去,就被内室的书山书海给震惊住了,口中直叫:“我勒个乖乖,兄长这屋子里的书,要看到何年何月去呀?您莫不是将皇城里的文渊楼给搬空了?”
她不待二人回话,便随手拿起本集子,咦了一声:“北定?”
她倏然抬起头来,惊诧莫名:“兄长,你竟然就是北定公子么?!”
阿白和路云和相视一眼,阿白掩嘴只是笑。
这孩子,反应也有些忒慢了!
路云和垂首不语,算是默认了,阿兰又惊又兴奋,直拍阿白大臂:“小姐小姐,北定公子哎,你最喜欢的北定公子!!”
路云和倏然抬头,“你说什么?她最喜欢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