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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以火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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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是沿着水路一路向下,经过了几个小镇,都是鱼米之乡。

越到渝州地界,天气就越是热不可耐,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高强度的风餐露宿确实让人吃不消。但对于佛门之人来说,这是家常便饭。

途中云承一直未曾透出半分不适,但他们遇到有人家的村落时还是会借宿化缘一番,云嗣把云承照顾得很好,还是如寺院一般,不过在山下云承野多了,也更像是一个孩子。

这日傍晚,他们借宿在一个村落里,名叫溶水村,村落是个三面环水的地界,虽是一个村落,但人丁兴旺,人口庞大的能比邻一个小镇。

这晚云嗣还在禅坐,却听到房间外面突然有人喊:“走水啦走水啦!”

“快来人灭火!”

一阵脚步声,阵阵呼喊声,云嗣闻言急步而出,打开房门,看见楼下房舍已经火势一片,对面厢房也已经烧得不成样子。

他所住的地方,是溶水村村长的专供接纳客人的一栋竹楼,村长是溶水村最年长的人,叫容木原,在这个地方土生土长,且会一些占卜观星之事以测农事,村长之位是众望所归。

村子的房屋普遍都是竹子建造而成,因为离水边近,多雨的季节,如果遇到山洪不免会有很多房屋受损,而临近水边,竹子,芦苇,生长茂盛,如果房屋受损用竹子修缮会比较快速稳固。

云嗣观察了下那火势,虽不会立即烧到他们这边,但大量浓烟早已覆盖住通道,他喊醒正在睡觉的云承,一起下楼躲避。

这个房舍是个四面环环相通的竹楼,中间一个天井,一共有三层,每一层只有东西面两个地方设有下楼的通道,他们住在第三层西面,对面东面的通道已经被烧毁。他们只能从西面的通道下楼。

云嗣和云承冲下楼,站在远处,火势仍大,看到大家前仆后继地赶着救火,他也想上前帮忙,不料被什么从后面扯住他的看带,劲儿还不小。

云嗣一个踉跄,似是跌倒,却被人稳稳托住上半身,脸贴着那人的肩膀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柏木香味。他抬眼一看,也正好碰上和骞的眼神落在他脸上,那眼神好像在说:“大师,这么快就见面了。”

云嗣:“…”

云嗣正了正身,理了被拉皱的衣服。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非要搞这种肢体接触。

和骞看他一脸不语,并不是很想与他开口的样子,但他并不理会云嗣这副神情,反而很得意忘形地说道:“大师,你不谢谢我么?”

云嗣眼睛未抬,说道:“谢谢你,贫僧明日又要换衣。”好像还翻了一个白眼。

佛家人虽不会顾及这身素衣,但云嗣是个讲究的人,虽然是素衣,但只要干净,平整,没有其他味道,最好是一处皱褶都没有才行的。

和骞好似看见他翻的那个白眼,语气有点委屈巴巴:“唉,大师,我是着急救你啊,你看,这房子很快就会塌了。”

他将原本面对着他的云嗣,轻轻将他转身面对那火海,随着和骞口中一字一字说出“一,二,三,” 火海中的房屋砰的一声,真的塌了!

云嗣想用衣袖挡挡扑面而来的灰尘,却被和骞抢先一步用袖袍挡在眼前。

云嗣:“…”我有…袖子的。

等灰尘落得差不多,和骞放下袖袍,云嗣才看清眼前的景象,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废墟,瓦砾四散,浓烟弥漫,绝对不是意外走水那样简单。

不过跟白天看到的闲雅的竹楼比起来,云嗣更关心是否有人员伤亡。

他正想抬步想深入废墟查看,和骞在他背后提醒说:“死人自然有人查看,你我不如前去会会这家的主人。”查看死人,他指的是事务司的惊秋。

不必多说,这事儿看来由事务司接手了,不过为什么接手,他又为什么来得如此巧,又为什么突然站在他身后,这一切,确实应该去见见那些活着的人,才能问出答案。

说罢和骞抬步就走,发生走水的竹楼,与主人家的正厅相连,只需要穿过几条走廊,就能见到这家的主人,也就是村长。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村长自然是在正厅等候消息。

和骞二人赶到正厅,看见一花甲老人,双手负在背后,来回踱步,一脸焦急的神情,坐在左右两边的都是家族成员,其中有一老太,正偷偷抹泪,却听不见抽泣的声音,像是忍了又忍。

和骞云嗣的到来,打破了某种平静,有几人换了表情,原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现在却变得一脸悠悠。眼睛还时不时得往和骞身上飘。

村长拱手相迎,和骞却先发话,他平静地道:“那走水的房间住的是谁?”

村长吞吞吐吐,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他道:“是…是我的孙儿媳妇,李…李氏…”

和骞的眼神越过村长的后背,瞟了一眼后面坐着的人,那些人也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像是很害怕和骞,又像眼睛里藏着什么秘密。

和骞没有理会后面的人,他轻描淡写道:“不是听闻村长孙儿媳妇,李氏,刚生完孩子还未满月,怎么会被安排居住到客房?”

村长用衣袖擦了擦汗:“这……这是家事…不好交代…”

和骞打断他,等不及他犹豫,说道:“我朝阳事务司既然已知晓此事,也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你这样犹豫,想必这中间定是另有隐情?”

村长头低得更厉害,不过依旧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回椅子上。

和骞环视一圈堂中坐着的一堆人,更加不耐烦,他道:“既然在这里不愿意说,那就回事务司说吧,我司自然好茶好食伺候!”语气陡然急转,多了几分狠戾,听起来不像是空口白话。

但谁又愿意去事务司那鬼地方?传闻中,事务司的看侯间小地跟茅厕一样,黑暗无比,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而且从不清扫,每日三顿饭都正常送,至于吃不吃得下就各论忍耐的本事了。

事务司本是江湖中自成一派,虽能行查案之劳,却不能行严刑之事。就算这样,被请去事务司的人,最多三天就全招了。

在哪里招不是招?但也没有必要去事务司吃茶。

坐在堂中的那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玲珑娇小的女子站起来,向着和骞行了一礼,语气有些愤懑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李氏是我的嫂嫂。他在一年前从凉州嫁入我们容家,是个北方女子。前段时间刚得一女。因生产时孩子太大有些难产,产后没有奶水,家中为了供我兄长考学,又辞去了奶娘。孩子没有奶吃,晚上就更加哭闹不止。我娘担心小孩太过哭闹吵到我哥哥秋季科考之事,就安排嫂嫂住在那边了。但谁承想…”她说到这里,身体像是一团泥一般,软在椅子上。又好似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身体像被什么抽干了,如释重负。

她轻轻喘着气,默默哭了起来,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某种诡秘的安静。事情的真相可能远不止于此。

和骞看了眼云嗣,云嗣也陷入了沉默,低着头诵经,今日那样大的火,恐怕…大小不保。

当然,他对红尘之事,本就不了解,此间沉默,本是出自一个正常佛家人的慈悲之心。

和骞走到一个白面书生面前,那书生看着年纪不小,一副文人装扮,素衣上绣着几根竹子。

他感觉到和骞的眼神,身体就止不住颤抖,连手擦着额间的汗珠。

和骞的声音在他脑袋上方缓缓道来:“你如此紧张,难不成是你放火烧死了你的妻子。”

那书生本就文弱,一副经不起风吹的样子,听闻此话,更是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不…不是我…我没有放火,我只是…只是…”虽然是为自己辩解,声音却小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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