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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以土为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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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承回了客栈熬药,坴鸳就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时不时往云承嘴里塞个零嘴,一会儿是糖酥一会儿是糕点,只要遇到坴鸳他的嘴就没有闲过。

云承熬好药端去云嗣房里,主动请缨要照顾云嗣,和骞看着烧也退得差不多就答应下来,看着云嗣喝完药,就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云承这才注意到云嗣的嘴唇好似有些上火,忙着就要去给他煮一点清火的汤。

事务司在玻州也有分部,离这儿有些远,骑马来回得要一个时辰,是一处建在山坡上的别庄,和骞想先去跟惊秋会合,惊秋在信里说得知了一些消息,也正好送坴鸳回去。

云嗣喝完药就困意渐显,跟和骞又说了几句叮嘱的话就睡下了。其实也没有完全睡着,迷迷糊糊梦着稀奇古怪的事。

为什么确定是在梦里,因为他看见自己在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是少年时候的自己跟和骞。

还有一点可以确认是在梦里,他留着长长的头发。

他梦到跟和骞少年时刚认识的场景,而和骞也有些不一样,他着一身白衣,梳着发髻,手持一把折扇,端坐在窗前,品着案几上的茶。

那张脸依旧俊朗,比现在多了一份无畏无惧,意气风发。而那双眸子干净明亮,宛若星辰,一笑起来就让人如沐春风。

往周围看去,高堂满座,茶香四溢,这是一处瓦舍。

瓦舍不大,共有三层,中间一个天井而四面互通的木质建筑,最中心设有一个高台勾栏,里面端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持一把羽毛扇,随着一声醒木拍到案几的声音,只听他娓娓道来…

上回书说道,太阳是一切生命的主宰。

提到太阳这就不得不提到天帝帝夋,传说中他是大家所崇拜的太阳神,掌管这世间的万事万物,他在世界混沌不堪的时候降临,在获得了青木赤木黄木柏木黑木的精华之后,具有了号令众神的神力,他命令共工通过十个太阳来运行四季,创造了白天黑夜黄昏黎明。他的后代还建立了黑池之国,司幽之国白民之国等。而在遥远的东南海之外,和甘水之间,有一个叫羲和国的地方,羲和国有一名女子,叫羲和,她是帝夋的妻子,她生下了十个儿子,就是那十个太阳。羲和经常在甘渊里为她的十个儿子沐浴。到了黎明将近的时候,她会护送其中一个儿子从东边神树扶桑出发,架着六条龙牵引的六螭悬车,挥舞着鞭子不断前进,一直到西边悲泉落下,照亮了人间的白天。

而她十个儿子太过顽皮,在某一天晚上十日都说这样太无聊,于是商量一起出去玩。第二天十日就架着六螭悬车一起到天上去了。然而人间的一切都是脆弱的,他们在天上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却是人间灾难的开始,河流干涸,庄稼枯竭,被烤焦的人们横尸遍野。不久后,人们的哭喊叫醒了天帝,天帝勃然大怒,赐神弓断箭给大羿,大羿射下了九个太阳,留了一个在人间。而那九个太阳落下来之后落入东海成了沃焦…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他举起手中的醒木,正要落下,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瓦舍内瞬间昏天黑地,随着一声高亢刺耳的鸟鸣声划破长空,只见一只巨大的三足金乌托着一个火球,从天而降,瓦舍内瞬间光华四射红光冲天,原本还人声鼎沸的瓦舍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随着火球越来越近,瓦舍建筑在高强度的火光下开始自焚倒塌,人们就像是被放在烧红的铁器里的蚂蚁,四处逃窜。

云嗣如梦初醒般看向和骞,和骞却寂然不动,还朝他莞尔一笑。云嗣想向他狂奔而去,却迈不开半步,又想高声呐喊提醒,任由把嗓子扯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心急如焚间眼睁睁地看着一块横梁直直的砸向和骞,整个瓦舍也轰然倒塌……他看见和骞倒在血泊中,犹摘胆剜心般痛苦,悲恸欲绝。

“和骞!”

“和骞!”

云嗣猛然惊醒过来,双手紧抓着被褥。

“别怕,我在。”和骞握过他的手,低声安抚。

云嗣闻言睁眼转头,看见和骞此时正活生生地坐在床边,还握着自己的手,他忽然起身扑去,死死地将他抱住,眼睛环视了一眼屋内再三确认,这是个梦…只是个梦…

他有些哽咽难言,这次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又哭起来,也许是想到和骞倒在血泊中的场景,亦或许是想到人终有一死而悲不自胜。

虽然那只是个梦,可梦里的场景也未免太过细节。

人都已经醒来了心里却还是空落落的。终究不免是想要哭一场。

和骞知道他是做噩梦了,没想到还是一个关于他的梦,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在梦里死过一回,和骞用手轻轻地顺着他的背,语气轻盈道:“我才走一会儿,就这么想我么?”

不日夜思念怎么连做梦都会梦见呢,又继续安慰道:“如果做梦梦见别人死去,那个人在现实中会因此而变得更加健康长寿的。”又替云嗣擦了眼泪。

云嗣将刚才梦里的场景叙述一遍,和骞听闻后没有太吃惊,其实这个神话故事在当代已经家喻户晓的,而云嗣为什么突然会做这样一个梦?还是关于太阳的传说,和骞试探性地问道:“三足金乌可能是其他事物的映射,古时候人们缺少对事实本身求知的能力,所以会编造出神话故事来记录流传。”然后又问道:“你…可有想起了什么?”

云嗣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可能是烧还没完全退下来,完全不理解他问这句话的含义,慢悠悠摇头。

和骞用手探过他的额头,如果明日还不退,就得请郎中来扎针了。和骞替他换了刚才被打湿的里衣,连被褥也都叫小二拿来了干净的换上,才又将人哄睡。

天蒙蒙亮,外面开始下起了大雨,街道小贩已经按部就班地支起了早摊。

和骞被雨声吵醒,昨夜在床边趴着守了一整晚,因为自己个子太高,趴在床边实在有些憋得慌,这会儿醒来腰酸背痛腿抽筋。

他下意识先去探了云嗣的额头,却被那滚烫彻底惊醒。

他出门叫醒云承,让他去昨日医馆请大夫来施针,云承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又被和骞叫回来,外面正下大雨,看样子刚到卯时,不知医馆开门了没有,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辰。“算了,劳烦你去备马车,我们直接过去。”

云承之前对和骞的态度相当恶劣,总感觉他对师兄是另有所图,而且这人做事说话都藏着掖着,一点也不真诚。

但这几日在途中不仅对云嗣照顾有加,对他也异常细心,坴鸳也常在他耳边唠叨说尽了和骞的好话。后来才对和骞的话有那么一点点的认同。

和骞给云嗣穿好衣服抱到后院,云承已经撑着伞在等着了,三人上了马车,又让车夫加快了速度,片刻就到。

和骞看医馆大门紧闭,直接跳下车就去拍门,开门的是昨天那个小厮,他睡眼惺忪,看到眼前的人,又揉了揉眼睛,瞬时瞪大了双眼,急切道:“九爷!您…您回来了!”

和骞看见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孩子,相貌端正,浓眉大眼,经别数年,竟长这么大了,不过现下有更要紧的事,来不及叙旧,和骞嗯了一声,让他去叫大夫。

和骞把云嗣抱到屋内,小厮就领着一人前来,那人大概二十出头,相貌俊秀,皮肤白皙,一双眼睛明亮慈哀,着一身白衣,步履从容。

他对和骞行了一礼。和骞看这人年纪轻轻,坐在床跟前纹丝不动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小厮紧着介绍道:“九…额…和大人请放心,这是我师兄,叫浣乌霜。十岁时就跟在师父身边学习,像我这般大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独自问诊,医术很是了得。”和骞才站起身让出位置。

浣乌霜倒是一副见惯了的样子,只专心问诊施针。

和骞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不敢轻易离开,就干脆退到屏风处等着。

外面雨渐渐消停,太阳也出来了,浣乌霜才从里面出来,见和骞茫然无措,给了一个甚是温柔的笑,道:“大人不必多虑,大师虽然高热不退数日,但好在平时勤强体健魄,等他醒来,体热之证便会消退。”

和骞回了一礼。道:“多谢浣大夫。”

和骞又去看了一眼云嗣,就跟平时睡着了没什么两样,才稍稍缓和一些。他让云承守着这里,让小厮带他去厨房,路上,小厮喋喋不休说着自己近况,和骞才知,自他离开这里,天就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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