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后她轻声开口问道:“跑什么?”
她清楚看见游依头皮上有根青筋跳了跳,她继续说:“不是来见我的吗,为什么要跑?”
游依肩膀摇了摇,她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声音太难听,她赶忙封住嘴唇,不再吱声。
解语来搀她:“三年没见都不会抬头了吗?站起来。”
游依感觉身上被解语触碰过的地方像是在被电,她紧张缩了缩手,站直身子但低头,个子仍高出解语半个额头。
解语见她回闪,莫名冷笑:“没必要找了个女朋友还为她守贞洁吧,碰也碰不得?”
她抬手来捏住游依的下巴,有所意指似的,冷嗤一声,语气散漫:“三年前,你可不这样。”
“女朋友?”游依颤眼震撼,“什么?”
“不是吗?那个小矮子。”
“小......”游依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在说谁,“不是不是,解语误会了,我和淇淋是朋友,我们没有,没有在......”
交往。
“你和什么淇淋麒麟起灵是什么关系。”解语松开她,扭头闷哼,“和我有什么关系?”
游依眨两下眼,愣愣点头,“嗯,嗯。”
解语看她这反应正想发作,电话在手心震动,她接起应了一声:“好的,帮我和秦姐说一声,我马上来。”
电话挂断她瞪了游依一眼。
游依没说话,空荡到回声都能荡两圈的逃生通道一时安静,感应灯忽地灭下,解语突然蹬腿灯又亮,她的视线从游依头顶移到两肩,今天的游依穿了牛仔背心,两节手臂露在外面,她膀子并不宽厚,但大学时常运动,肩头的线条并不细弱,反倒有匀称的精干美。
解语收回视线,没一会,又看她一眼:“我今天不跳舞,但是会唱几首歌。”
游依点头:“我可以来听吗?”
解语目光落在她口袋中透出一角的门票,一把抽出来,拍在游依左胸:“这票不是你的?”
“是、是。”
“是你就用啊。”
“嗯。嗯。我用这个,第、第一排。”游依捋直门票,抚过门票上的座位号。
解语撑着门把手靠了一下,“演出结束后你去哪?”
“什么,去哪?”
解语抬了抬下巴,“今晚结束后我经纪人会请客聚餐,很大排场的酒席,包了一座餐楼。”
“那......”游依眼睫颤了颤,“那解语,少喝点酒。”
解语咽下一口浊气,皱眉说:“我的意思是问你,你想不想来。”
“我?”游依瞪眼,“我可以去吗?!”
“你说呢?”
游依晃脑袋:“我不知道,解语说行才可以。”
解语用外语骂了一句,“行”的嘴型还没比划出来,身后的大铁门顶着她身子往前推,她脚底失重掉了几步,卸力倒进游依怀里,游依迅速把她扶直又拉开距离,解语蹙眉看向门口。
推门的是小矮子。
她满脸怨气,气鼓鼓看着游依:“什么啊依依,你认识Yoyo都不早跟我说,害我这么着急让你和她见面。而且你们才见面怎么可以就约酒啊,依依,你不会真的想去吧,今天什么日子你还记不记得啊?”
解语后槽牙往里摁了摁,她无视曲淇淋,侧身再看游依一次,她压低声线十分冷静:“我现在说你可以来,你来不来?”
两道目光不偏不倚落在游依一个人身上。
游依头脑发胀,天知道这是什么世纪性的难题,就算孙悟空西天取完经来把她项上人头都取了,大水淹完龙王庙又来把她家淹了,天王老子大佛观音都来了,她也想去有解语在的酒席,天知道这次和解语分别她们下一次见面又会在何年何夕。
她真是想去,想去得要命。
可视线落在娇小的曲淇淋身上,这孩子委屈得眼眶泛红,何况自己已经事先答应要陪淇淋过生日,她怎么可以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这三年自己的生日淇淋从未缺席,将心比心她也不愿意让淇淋面临这样的事情。
游依哆嗦着唇,额间起了一点薄汗,她抬手拭去,神情有些痛忍,“解、解语......”
解语漫不经心的眼睛看着自己,一想到接下来说的话要让她失望,游依的心脏立刻揪紧刺痛起来。
她嘴巴张了又张,合了又合,按捺不住想流泪,游依印象里自己从来没有流泪,她经历过太多不公的待遇,对待麻木的痛苦早已不以为然,些许是这几年过得太美好太开心,又重新让她记起一件事,原来心有所求、求而不得,她是可以有资格感到痛苦和想哭的。
游依鼻子耸了耸,又憋回去,现在哭也太幼稚可笑了。
她垂首向解语鞠躬,其实这个动作解语已经能看出她的拒绝意味,可解语就是没动。
等游依抬起头,再次正式重申:“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解语。我......我不能去。”
这时解语才轻笑一下,她无所谓地摆头,随即睨眼游依,说:“随你。”
接着人径直而走,擦过曲淇淋的肩膀,轻轻擦了一下,重重哼了一声,才绕过铁门,沿着走廊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