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嘉瞬间拉响一级警报,原本在脑海拟定的温和对策全部推翻。
江呈轩对自己这个温顺的、小兔子一样的“妻子”多数时候是满意的。
单从自己的儿子也迷上了他就能看出,水清嘉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自己的眼光没有错。
而且他乖巧懂事又好哄,即使不给他名分,即使像今天这样掉了眼泪,随便说上几句情话,很快就会含羞脸红。
“不要让我搬出去,先生,只要能陪着你们就足够了。”
江呈轩甚至已经想到了,如果一会儿水清嘉靠在自己怀中软绵绵讲这些好听话,该如何应对。
谁知水清嘉小脸一扬,明明眼泪都没干透,却那样决绝地举起了胳膊。
他忍无可忍,对准江呈轩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把手臂抡圆了,狠狠地扇了对方一记耳光!
江呈轩当了三十几年总裁,风里去雨里来,吃过世界各地的山珍海味,还是头一次吃到小金丝雀的大巴掌。
面前,娇弱的人周身气势一凛,几乎要凝作实体。原先勾人的清甜香气此刻突然充盈着十足压迫感。
江呈轩竟然有些迈不开步。
他的腿脚发软,呼吸不稳,只能狼狈捂着逐渐红肿的脸,震惊地瞪着始作俑者。
而水清嘉的手掌因为过度紧绷在微微发抖,眼泪嘀嗒,落在羊绒地毯上,晕出小小的一汪。
看着极其无辜。
江野的嘴缓缓睁大,瞳孔地震。
他走上来伸出手臂想要劝架,一句“你这是做什么”还没说出口。
——刚问候过他爹的巴掌,又带着凛冽的风声,迅猛地招呼在了他的脸上。
五秒钟后,肿得比他爹还高。
老渣男一巴掌,小渣男更是两巴掌!
水清嘉慢慢抽了张纸巾擦手,没事人一样,平静地走到两人跟前,扬了扬唇角。
两巴掌。
一巴掌是替原主打的。
另一巴掌就当自己的精神损失费了。
他还在因为过强的情绪波动流泪,心中却充满了无限快意。
“你......”
父子俩艰难地动着嘴唇,挤出一声难听的质疑,原先那副耀武扬威、高高在上的模样完全消失了。
天生受气包的水清嘉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这不是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而是他们原以为的兔子,咬下口却发现是只迷你剑齿龙。
“两位江先生,我很感谢江家在我家落魄的时候接济,虽然后来我父母还是离开了人世,但你们给予我的帮助都是真实的。”
水清嘉语气礼貌,仪态得体,像在答谢晚宴上进行发言一样。
就是说到父母的时候有点不太习惯,还在心里和自己真正的父亲和爸爸道了歉。
“不过,五年了,就算我是卖给你们家的奴隶,这些债也该还完了,你们喜欢迟鸢就去追,想三个人搞在一起也和我没关系,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挺恶心的。”
挺委屈的,这些事本来就和水清嘉无关。
甚至如果不是穿书,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忆起这个全部戏份加起来不超过两页的炮灰角色。
然而原主经历过的痛苦却是真实存在的。
怎么会有人能这么无耻,仗着一点手指缝里漏下的恩惠,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困在别墅里五年,磋磨尽了他的所有青春和活力。
水清嘉越想越生气,情不自禁地咬紧了牙。
江呈轩难以置信看向水清嘉,从他脸上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怜悯。
那双湿润的眸子原本像湖,现在却掀起惊涛骇浪,锋利地割向自己。
水清嘉才懒得分析渣男所思所想,良好的教养让他维持着仅剩的耐心对两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他毫不犹豫地踏过掉在地上的西装,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头也不回打开了大门。
门开了,风裹挟着雨倒灌进来。
砰地一声,隔音良好的大门被重新关上。
水清嘉就这样走掉了。
父子俩茫然地站着,手脚慢慢开始恢复知觉。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指纹解锁的滴滴声。
江呈轩和江野黯淡的眼睛腾地亮了起来,闪过一丝异曲同工的势在必得。关久了的金丝雀哪里舍得飞进风雨里,动静再大也不过是争宠闹脾气而已。
父子俩都是爱玩的性子,外面野花野草尝得多了,看不上这朵软弱无趣的家花,只把他当个解闷的玩意儿,这两天不知怎的,倒是忽然觉得诱人。
今晚,也不是不能给他个机会。
果然,是水清嘉冷着脸打开了门。
江野年轻,耐不住性子,先一步迎了上去。
这种时候还讲究什么面子,小妈刚刚哭过,说不定会扑进自己怀里,再或者,会亲亲自己受伤的脸。
想象中的景象都没有出现,一张纸被迎面拍在了他脸上。
江野抓下来一看,笑容僵住了。
纸上是一份用娟秀的手写字体誊抄的工资标准和计算公式。
“看看,其他工作不提,我给你们家干了五年保姆,每天工作时间超过16小时,没有休息日,全天随叫随到,家里没有孩子,所以扣除帮忙带孩子这一项,没问题的话,把拖欠的工资结一下吧。”
提起钱,水清嘉眉眼弯弯,笑出两排可爱的小白牙。
“转账还是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