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嘉用绝对科学的眼光欣赏了一下江呈轩的脸,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
“江先生,好久不见呀。”
如果江呈轩懂事一点,现在立刻马上把他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提溜走的话。
水清嘉不是不可以大发慈悲,把那一分当表现分加回去。
谁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江呈轩眉头紧锁,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竟然和江野一起,拦在了水清嘉面前。
“嘉嘉,你怎么在这里,是特意来找我的?”
啊呸,我避开都来不及。
水清嘉腹诽。
江呈轩倒是挺会给自己捧哏,见人不回答,便直接把沉默解读成默认。
“看到网上的消息了?你也还算有心,早与你说过,使性子要有限度,你是成年人,做事要稳重。”
直接给水清嘉听笑了。
不愧是书中的爹味之王,即使到了这种时候,还能言之凿凿来教育自己。
他轻笑一声,目光无声落在江呈轩的胸口。
珍珠母贝双排扣旁的前襟上,原本有一个空着的手工缠绕的插花眼。
而如今,那里插着一朵双色栀子花,金粉晕染的花瓣柔软展开,绿色的梗垂着向下,叶片鲜嫩,一眼便知是刚刚佩上不久。
这种栀子是近期培育的罕见品种,价格昂贵,大多数花店并不会大量使用。
而刚刚迟鸢怀里抱着的那束中就有很多。
这个老渣男,戴着白月光送的花,还好意思来骚扰自己。
既然他不打算把自己儿子抓走,还要在这儿继续添乱,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水清嘉微微一笑。
“是啊江先生,那成年人也应该有点情商,你是对你的脸皮厚度不太满意,所以还急着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行了,你又不开车,来这里还能是做什么的。”
江呈轩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甚至没有责怪水清嘉夹枪带棒、意有所指的反问,只是放缓声音,甚至有点商量的意思。
“上次我让你搬出去,急了些,你在外面一个人不方便,还是回家住吧,多少有个照应。”
这话之前手机上就看过一次,只是没想到,当面说出来的爆笑程度更是翻倍。
水清嘉如此有礼貌的人,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一笑起来就再也忍不住了,用手背掩着下半张脸,笑到前仰后合,连眼泪都出来了。
好半天才轻咳一声,睫毛湿漉漉的,语气轻快。
“啊,原来在家里还需要卑躬屈膝、看人脸色,不拿一分钱工资地给人端茶送水、擦洗浴缸,还要时不时忍受奚落与责骂呀。”
……
江呈轩和江野齐刷刷哑然,他们本能想要反驳,却发现无法开口。
因为水清嘉字字句句,都是事实。
“那祝两位江先生以后都能多多在家过这样的生活咯?”
水清嘉背着手一步步往前,身后,就是停车场内明亮的顶灯。
他猫一样的圆圆杏眼眯起来,漂亮得像迎风招展的香槟玫瑰。
江野像被蛊惑般冲他抬起手,想抚摸水清嘉潋滟的眼。
“江野!”
江呈轩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一声怒喝。
两人剑拔弩张,水清嘉正欲抽空溜走,肩膀却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啪嗒。
一个箱子不轻不重落在地上,打破了三人的僵局。
“挡路了。麻烦借过。”
冷硬的嗓音就在水清嘉耳边高处响起,质感十足。
却也隐约有些耳熟。
水清嘉茫然侧身。
来人很高,以至于将从头顶投射而来的灯光遮挡。
只有丝丝缕缕直射进水清嘉眼底,让他条件反射闭眼一瞬。
再睁眼,心中狠狠一跳。
身后极近,站着黑衬衫系围裙的傅宴,怀中抱着一大箱东西,口罩拉到下巴的位置。
此刻,那双极其黑的眼睛,正阴沉沉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