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为什么?金琖自己也说不明白,只是下意识觉得,或许是自己刚刚太凶了?从进门开始,除了声音、信息素……或许,距离拉近一点,不显得那么疏离,人鱼,会开心一些?
这种离谱的理由,简直毫无逻辑,金琖想:“自己今天,简直脑子有些不正常了……只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鱼。”
透过单薄的衣袖,依稀可见青年略显清瘦但线条流畅的手臂,露出袖口的腕骨玲珑白皙,指节秀丽纤长,似一捧冰凉的白雪,被人轻轻搁置在桌案上。
默默摸了摸手上枪茧,默默叹息,金琖想:“眼前的漂亮人鱼跟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美丽却脆弱,往后如果没有人保护,可怎么办呢……”
站稳后,男人凝着一双狼眸,谨慎地注视着舒放,最终缓缓伸出强壮的手臂,十二万分小心地避开了人鱼桌案上的手臂,从一旁拿起了柔软的纸巾,安静地递到了舒放面前,见对方并没有厌恶的神色,便再次开口道:“别哭了……好吗?我会改的。”
此时男人声音温柔得简直能让军队里被他训得死去活来的手下听到直做一整个月的噩梦,高呼见鬼了!
没错,往日里一但执着起来,重大任务安排都敢先斩后奏的少将大人,虽然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哪里错了的少将大人,居然语气温和地向相亲对象认错了!而且还保证即刻改正!
只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金琖这是栽了,甚至初次见面不问缘由,只要对方一哭,就能主动认错,这栽得岂止是心甘情愿啊,就连老上将在这儿,看了这种情况都得感叹一声离谱。
僵硬地举着纸巾,眼巴巴等着舒放接纸的金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已经是他除了作战计划外脑海里能翻想到的所有哄人的姿势了,再然后……再然后金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少将大人往前的几十年时光里,一次恋爱也没有谈过。
舒放,可以说,是他的初恋。
没错,此前的几十年人生里,金琖的心里除了机甲就是战斗,根本不会分心神在其他事情上,今天之前,金琖,都没有恋爱的想法。
本来这次相亲的通知被派送下来前,金琖依旧想去前线躲一躲的,然而上将下了军令,金琖这次必须来,说这是任务!金琖这才不得不来相亲了。
现在,金琖无比庆幸自己来了。
金琖想,或许,他不是不喜欢脆弱的事物,也不是不需要伴侣,只是之前没能遇到那个,让自己心软的人罢了。
可不是心软吗?
男人深邃的灰眸闪了又闪,最终坚定地想道着,动心了就是动心了,有没有到至死不渝的地步,还要靠时间来检验,但是,一见钟情是真的,如果眼前的人鱼一定要“被安排”结婚的话,那么,自己是有资格争取的,至于结果……
那都由舒放决定。
舒放微微垂眸,看了眼沉稳地举在自己面前的宽厚大手,静默了几息,才伸出白皙精致、小了金琖一圈的精致手掌,轻点着男人手心,从上面拿走了纸巾。
亲眼看着两只颜色对比强烈、风格迥异的手,交汇在一起,感受着擦过自己粗糙皮肤的细腻微凉的指尖,男人的灰眸变得越发深邃与坚定。
纵然心头千回百转,此时的少将看起来依旧是不动声色的,他稳重地收回手,然后……面色极其沉稳地,偷偷摩挲了一下手心。
看着眼前人安静地低头擦拭泪痕,一点一点的精致脑袋瓜上,随主人动作左摇右晃、显得莫名乖巧的发旋,金琖微微嘴角上扬,只觉得……
眼前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正在金琖难得有点走神的时候,耳旁响起一阵柔和清越的问话声,声音里有着明显哭泣过后的沙哑感,搭配着声音主人独特的咬字发音,听起来莫名旖旎抓耳:“你好……我是舒放,请问,嗝请问你是……金琖先生吗?”
金琖回神时正好听到清冷人鱼的小哭嗝,于是在他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时刻,他的眼神已经下意识地越发柔和了下来。
认清自己心意的男人很照顾人鱼的感受,所以及时沉声回应道:“我是金琖,很高兴认识你,舒放。”
语毕,被“罚站”十多分钟的高大男人,终于得到默许般移动着步伐,来到桌子的另一侧,沉稳落座。
那得当的礼仪姿态,任谁都看不出一点烦躁与不耐,根本不像一个信息素紊乱马上到后期的暴躁军A。
随着这迟到的礼貌对话的开始,两个人终于开始了真正且正式的相亲活动,仿佛刚才那混乱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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