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与两位女侠结伴一道同行了,”宁言希眯了眯那双眼尾微微下垂的无辜杏眼,狐疑道,“又怎的来这河边扰人安眠?我可不信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师兄我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只可惜某些人总也不信,”尚凌霄语调懒散,边走脚上还边踢着一块小石子,片刻后似是觉得无趣,又拖着脚步亦步亦趋地跟在那并排而行的两人身后,“只是那两位女侠担忧你们路遇险情,这才出门探寻,谁知才走到密林旁便发觉一些莫名的声响…”
“后来呢?”宁言希回过头来追问道,“那魔头可否就在附近?”
尚凌霄却摇了摇头,与那略显稚嫩的双眼对视一瞬,又猛地撇开,没好气道,“我本想叫这群人赶紧各回各家,不要沉迷于这些虚妄幻想。谁知那王女侠将我拦下,只说这附近并无魔物气息,天边堪堪半亮,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若是强行阻拦反而会起反效果。”
“那任女侠呢?”宁言希听闻此言好奇道,“她竟没有想要同你一样劝说这些人?”
“任女侠似乎只听王女侠的话,”尚凌霄抿抿嘴角只觉这件事再议论下去毫无意义,便话音一转,瞧了一眼那挺拔如竹的背影,“就如同宁少侠只听…李先生的话?”
那李清潭闻言只是脚步微缓,并未吭声,身旁的宁言希却皱紧眉头怒气冲天,“死凌霄,你这话说得像我是李清潭养的狗一样…”
话说到此处他又似乎察觉不对,找补道,“我也并非在说任女侠和王女侠…再说,谁说我只听李清潭的话了?我也很听师父的话好不好。”
尚凌霄似是被逗乐,呵呵笑了一会儿,“好师弟,你也真该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别改天被人骗身骗心,又哭着求我带你走。”
宁言希只冷哼一声,只道这尚凌霄又在装疯卖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便转而去看身侧的密林,褪去了午夜时分的阴森可怖,反倒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出一些生机来。
受这气氛感染,他有些雀跃地听着不远处此起彼伏的鸟雀叫声,又去瞧那伏在丛中的虫子,便想起幼时二师兄还并非如今这幅附庸风雅的模样,总带着他们到山林间玩闹。那时大师姐虽醉心修行,却也总跟着他们来到溪水旁游乐小憩。
然后他又想起…想起梦里有一个人,手心很温暖,转过头来时似乎总在柔柔地笑着,俯身时发丝会搔弄到他的面颊。后来他便开始想象这个人的模样,定然俊逸非凡,身姿一定是挺拔舒展的,而性情呢最好温柔聪颖,与李清潭一般模样。
想到此处宁言希面上却热腾腾的仿佛在冒着烟,心说自己这番行径仿佛在觊觎自己的好友知己,却不由得去瞧那藕色身影,又去看搭在胸前轻轻晃动的发梢。腰带将那人的腰身掐的很细,便显出那清瘦身姿自有一番风骨。视线往上漂移,意料之中地对上一双含笑眉眼,正略带深意地盯住人看,宁言希便不好意思似的弯起眼睛,回以一个尴尬的笑,心说李清潭这皮相实在出众,若说没有什么露水情缘,是绝对是难以相信的。
“在想什么?”李清潭悄悄拉进两人的距离,借着宽袖制造的隐秘空间,悄悄捏了捏知己那还带着些微肉感的手,“莫不是还在想那些人?”
“倒也不是,”宁言希似是还没缓过劲来,不过脑似的脱口而出道,“我在想你的露水情缘…”
宁言希话已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捂住了嘴巴,却见李清潭神情似是有些得意,挑了挑眉轻柔道,“宁少侠关心我的露水情缘做什么?”
“怎么?关心一下不行吗?”宁言希略显心虚地拨弄着自己的马尾,“你不乐意说便不说,好奇罢了。”
李清潭听闻此言却微微一笑,看起来神清气爽心情甚佳,似是并未注意到宁言希的别扭模样,“露水情缘嘛,倒是有…”
宁言希竖起耳朵来等了半晌却没有下文,便知自己被戏弄了。正想阴阳怪气一番叫这黑心知己不要太得意,却被身边人猛地拉了一把手臂,失去了平衡,好在被人接住,只倒进了身后人怀中。
李清潭很是热心地连忙将人从尚凌霄肩上拉起来,宁言希就这样被人扯来扯去,仍惊魂未定呢,却见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插了一把短刃,那短刃穿过一张薄纸,立在了略显潮湿的土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