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幕凌天借着疗伤的功夫也把内心的躁动平复下来一些。
准备离开时注意到角落那支伤他的薄如片叶的利器,那凶器当时都没带上一丝法力,竟能轻易伤到他。
他想想将之隔空取到手中,玄色的羽刃握在手里十分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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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惨烈的战争令羽族覆灭,因而也叫灭羽之战。冥海上那座城还在,它少了一群人,多了一方天空的羽毛。
神界各地皆传羽族亡了,郁景不信,亲自跑去看,泪哭进了海里。高耸入云的神尊碑上没了他的名字,因为他为脱身离宗自废大半功力退了宗主之位。可惜他仍是来晚了。
他后来去了北原。
“一朝屠城……幕尊和天影门,到底怎么回事?”
“依我看啊灭羽八成是幕尊为站稳神王之位而在神界的立威。”
“(小声)我看幕尊像是……走火入魔了。历代强尊中并非没有先例。”
“入魔了咋得了,神界会被他害惨的。”
“羽族真的亡了?那白……白公主呢?”
“幕尊知不知道白公主其实就是……?”
“嘘,别多嘴。”
……
有人气势汹汹不顾阻拦闯入天影门。
“幕凌天——”
自幕凌天成为尊者,没人敢当着他的面直呼他的名字。是他同意放郁景进来的,兴致在于这位年纪轻轻的宗主自废修为只为离开宗门的传闻。
作为神界至强的幕凌天坐于案前,一支玄羽似是随意置在案上,郁景看到那玄羽时顿时情绪失控,若非被人拉着,已经扑上去了。
“一叶墨,一叶墨怎么在你哪!你把她怎么了,她在哪?幕凌天!王八蛋……”
幕凌天看着在侍卫钳制中发疯挣扎的郁景,只稍显一丝意外,伸手拿起案上的玄羽。
“拿来!别碰她的东西!!你把她怎么了,幕凌天,你敢动她一下我让你不得好死,你个杀人嗜血的恶魔!你们,你们全都是白眼狼,都是白眼狼!贪婪虚伪,恶心至极……”
侍卫在拦人的同时小心观察主子的脸色,担心主子会不会当场发飙。谁知擅闯者的下一通话却令他们主子乱了心神。
“你害得她还不够惨吗!她招你惹你了?幕凌天,你毁了她的长肃,屠了她全族,如今连她也不肯放过,连她的一叶墨也不放过么?我要杀了你!我要你万劫不复……”
若非幕凌天设什么乐晏,白梦清便不会离城前往北原,那声名显赫的神器亦不会体灵尽毁不复存在。
若非幕凌天讨伐羽族,羽族亦不会惨遭覆灭。
回应郁景的是气息不稳的:
“你说什么?”
……
幕凌天没留住一叶墨,郁景拿走了,他说:“你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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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尊首在神尊碑顶占据不足十年,却越过神王,一战封皇。诸方臣服,神界统一,神皇独尊。这在神界史上,绝无仅有。
郁景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由,而如今得以实现,她却不在了,于是只能独自漂泊。他在神界游走一年多,去了很多地方。
世间果真能太平,而这是用包括她在内的众多生命换来的。
那这算不算,她的愿望成真了呢?
郁景暂时放下了为她复仇的念头,离开了神界。他去了人界凡间,几经波折成为一方之主。
晏安地界内有座山,山脚住着人家,山上林子清幽,树木格外青葱茂盛。他偶尔会到山上休闲,俯瞰远处风景。
山没有名字,但后来叫做仙山。
那天他一如既往坐在一口山池旁的一个亭子中乘凉,那个凉亭是晏安子民为他们的清明地主建的。郁景以为又该是浑浑噩噩的一天,怎知就在他神游时,天上突然降落下一道黑影。
一个满身伤痕的人,闯入他的视野,然后落入水中,扑通一声溅起水花,原本平静的水面荡漾起波纹。
“怎么了?”
“怎么回事!”
正在几个侍从惊疑之际,更让他们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他们那平日一向泰然自若的主子从椅子上弹起来,跑出亭子,二话不说就自己跳入池中,水面又溅起混乱的水花。
郁景从水里把人抱出来,激动又小心地捧起已昏迷过去的落水者的脸,差点当场哭出声。
“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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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极凶之地噬魂域自混沌中诞生,其中变数高深莫测,其中奥秘无人知晓、无从触及。
白梦清算幸运,当年她坠入噬魂域,侥幸深入并滞留在内部虚空与外部乱气之间的夹缝之中得以保命。虽不死,但也生不如死。
她被困噬魂域五年之久,期间她的紫翼浴火重生,她几乎爬遍了那层夹缝的每一处,侥幸最后误入一个虚空与外界的通道才得以逃出生天。
白梦清从那漫长而虚无的梦中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郁景。郁景也是她说过的,在神界唯一信任的人。
“阿景。”她失魂落魄地定定看了郁景很久才勉强嘴角挤出一个疲惫的笑,“我们是什么缘分,又遇见你了。”
好像死过一回,重生醒来再见是曾经友人。
阿景没能忍住,将伤痕累累的女子抱入怀中。
白梦清轻轻抚着他的背,说:“阿景,怎么又哭了?”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对不起,阿清,对不起……”
一听到她的声音,积压的情感便迸发而出,止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