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孤魂野鬼会按捺不住现身，混入鬼群。眼利的鬼差可就赚翻了。

黑爷白爷此刻闲逛在鬼群之外较僻静的地方，分别牵着一根长长的铁链，每条铁链上勾着一队的孤魂野鬼，都是小鬼差上缴的。

因为过节，二位爷没戴假面，看不出凶神恶煞，饶是如此，那些野鬼们跟在后面也不敢乱动，话也不敢说。

黑爷：“鬼呀，就是吵，到哪都吵，吵得我头疼。”

对，他头一疼，一鬼鞭甩出去，换别的鬼疼。

“这叫热闹。”白爷劝道，“难得上来，心情好点，看看人间为鬼留的景色。”

黑爷撇撇嘴，“要么灯笼要么火堆，天还不是一样黑漆嘛呜的，有什么可看。”

白爷倒乐观，“鬼嘛就这样，见不得光。不过比起孟羌，我们好多啦。”

黑爷想想，“也是，又聋又瞎又哑……真倔啊，投个胎就能解决的事何乐而不为？”

“五爷爷也不为。”白爷叹息，“唉，苦了人悲了鬼，孽缘终是一场空啊。”

“对不住苏大人，您在天有灵保佑五爷爷吧。”黑爷也叹息。

“天道轮回，事有始终。”白爷说，“你信人说的吗，事情不会一直好下去，也不会一直坏下去。”

时候不早，该收摊了。

通往阴间的大门开在夜幕下的人间，鬼魂要返回阴间去。

有幸运的孩子，因为外头的吵闹而睡不着，偷偷地打开窗，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壮观景色。不知他们会不会想到，自己将来有一天也会通往那道门。

黑爷白爷收尾，看着抓来的野鬼自己抱着锁链滚进去。然后在他们准备走时，一个声音把他们叫住了，女子的声音。

“哎，等等，你们这是去哪里？”

很诡异，夜里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从后面把鬼叫住，问去哪里。

但对二位鬼差头子来说若未亲眼瞧见便没什么可以算得上可怕的东西，他们回过头。

女子，紫衣，鬼魂。

女鬼模样极美，美到鬼心坎里去了，虽为魂躯却好像带着仙气，从未觉得一只鬼身上可以用到“仙”这个词。

黑爷：“姑娘，迟到了么？没关系，要不要再逛逛？”

白爷：“在阴间也没见过姑娘啊，姑娘在阳间逛久了吧，不如随我下去，我请你喝茶？”

刚被踹进去的野鬼：以貌取鬼，没天理啦！！

“阴间？就是你们凡间话本里说的阴曹地府？”

女子走了上来。

对，用走的！！

二鬼惊恐地将视线下移，停在了女鬼的脚上。

……

（阎王：你们两个他娘的带下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

两只小鬼刚从阴间跑上来，正值夜间，民宿差不多都熄了灯，只有挂在屋外的灯笼发着烛光。而两只小鬼却不敢走得明目张胆，从掩体后走出来，鬼鬼祟祟的。

“附近不会死了人吧，别撞见鬼差了，不然又得下去。”

“现在阴间乱着呢，好多鬼溜了都管不上，鬼差哪有功夫上来勾魂？”

阴间发生了大事，两小鬼想起当时的场景就怕，那横空出世的女鬼令它们印象深刻。

“那个紫衣女鬼也忒厉害了，见鬼就撕见东西就砸，把地府翻个底朝天，阎王爷都被撕得只剩颗大脑袋，残肢顺着忘川都不知飘哪去了呢。”

“作吧，阎王那老不死的活该。”

“那紫衣究竟是谁呀？那本事，鬼老大都不及吧。”

鬼老大在鬼们心中就是神的存在，在阳间呼风唤雨，大摇大摆闯过阴间，不过倒也没砸了地府。

紫衣女鬼撕鬼砸店时是丝毫不顾忌，怕不是个疯了的乱世魔头吧。

“听说生死簿上没她，没准其生前乃世外高人。”

“管它高人矮人，不关我们的事。传说中鬼老大的鬼城在哪，快去找啊。”

没错，它们逃出地府就是为了去投靠鬼城，鬼城的存在在阴间甚至在阳间已算不得秘密，许多东躲西藏的游魂和从地府出逃的鬼基本都涌向那儿去了。

“我老友告诉我的，他去过，错不了。”

“我要投靠鬼老大了，天哪！”

“鬼老大能不能见着还不一定呢，你说鬼城会收留俺们吗？”

“不知道，都出来了，走一步看一步呗。”

想到以后的新生活便不禁心情激动，脚下的路也充满期待。两鬼幽幽地飘着，四下阴森寂静，一搭又一搭的鬼语化作阴风呼呼游荡。

这时它俩其中一鬼突然叫起来：“鬼……恶恶恶……！！”

另一鬼道：“饿什么，刚在庙里和财神抢香吃，你吃的比我多。”

“恶恶……”

“还饿？”

小鬼恶半天终于恶出来了：“恶鬼五行啊！！”

另一鬼随着同伴惊讶得有些过分的目光看过去，也瞬间变脸，“鬼老大！是鬼老大啊呜吗呜……他好像朝我们过来了！”

“好可怕，鬼老大别撕我啊。”

“过来了过来了！”

两只小鬼吓得抱在一起，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嘴上说着崇拜鬼老大，但真正看到了还是怕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