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穆文钧昨夜掐脖子的事件,陆少宫犹如欢喜玩乐中被人泼了盆冷水,身子虽然不大舒服,但脑子清醒不少。
她数着下山的年头,有很久没有回山上看师父师弟们了。寻找生身父母,寻找生身父母,找着,找着,在这繁华喧嚣的红尘中渐渐有点迷失自我。
自己真的是为了找寻生身父母?还是借着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在山下胡乱游荡嬉玩,自己都不大清楚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生身父母没有找到,自己糊里糊涂亲身糊里糊涂给人错手打死,又稀里糊涂还魂替嫁给穆文钧为王妃。
现如今回首一切恍如梦幻一般,不大真实又确实真切。
陆少宫对着明亮照人的衣冠镜子看着现如今自己这奢华的装扮。
绫罗绸缎,华衣贵袄,头戴朱玉宝钗,整个人亮亮发光,通身上下充满了贵气。
伸手抚摸着镜子中人,指尖触感是冰凉,镜子中这个妙人勾唇一笑,不是好笑,是那种无奈又茫然的笑。
必须离开,必须离开,要不然真真假假,戏里戏外都要分不清楚了,陆少宫没有多少伤春悲秋,她觉得自己是个人,养条狗日子久了都会舍不得,何况和穆文钧这个冰雕贵公子俊美人物同床共枕生活了那么久,自然也是有感情,当然,这点感情不至于绊住她离开的脚步。
陆少宫正思想着出神时候,外头响起小丫鬟的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推开门声音,陆少宫回头见又是小铃铛,冒冒失失地胡乱闯进来,有些气恼,她还没开口。冒冒失失的小铃铛先开口,“王妃,您快出去看看,殿下和洛公子争吵起来了。我们都不敢靠近。”
所以派你这个小笨蛋来禀告她,陆少宫正想抚额,他们又不是第一次争吵了,再说告诉她也没用,她有什么法子,真是输给小铃铛的天真直率。
小铃铛见陆少宫有些抚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轻声道,“王妃。”
陆少宫挥了挥手,向门口方向走去,同时对身后的小铃铛道,“走吧,看看他们能吵成什么样。”
陆少宫不大上心慢慢悠悠来到大厅,一进去见到两人正隔着桌子互相瞪着着,准确说是,醉虾气得怒瞪对面的混蛋穆文钧,穆文钧傲然回瞪回去。
眼光之间尽是火花,噼里啪啦的,一个面赛铁板,一个冷若冰霜,这种情况,陆少宫想还是远离他们,珍惜生命安全。
“少宫,你来的正好,说说这家伙,他到底讲不讲理,胡乱抢人家东西。”正在陆少宫准备转身离开无硝烟战场时候,醉虾眼角余光瞄见了她,转头叨住了她道。
陆少宫嘴角有些抽抽,这个傻逼眼神怎么那么好使,面上得是温柔和顺,踏着小步慢移过去。故作不知情道,“大早上,不好好用早膳,乌鸡斗眼做什么。还不快些坐下。”
说话功夫间陆少宫已经来到他们身旁,在桌子面前的小凳子坐下,看看他,面赛铁板,瞅瞅他,冷若冰霜。这两玩意搞什么呢?
“爱妃来了,那咱们一起用膳食。”穆文钧看了眼端坐好的陆少宫,语气轻柔带着暧昧称呼,又转头挑衅冷冷刮了对面同样不是什么好脸色的醉虾,而后挨着陆少宫坐下。
醉虾也随着坐下,他是坐在他俩对面,他倒是想挨着少宫坐,可是他是客人的身份,怎么都没法挨着她坐。
陆少宫意思意思关心询问下,“你们这是怎么了?”别说是为了我,我他妈听够够的了。
醉虾鼻口出气闷哼了声,他没有向少宫诉苦道理,又不是小孩子吵架吵输了找帮手,而且这事情缘由他不大好说。
醉虾闷声不吭,对面的王爷穆文钧可是得意得很,他抓过陆少宫的手,与她紧紧十指相握。
醉虾看得眼睛爆火又可奈何,陆少宫不解疑惑看着身边这个好像与她恩爱两不疑的家伙,好像昨夜掐她人不是他一样。
穆文钧得意道,“洛公子,是我们王府的贵客,怎么能用人剩下的手帕,本王将这块旧的收回,特意选了十条新制的金丝线绣帕给他,他还不乐意上。”
醉虾气得面红耳赤,尤其是穆文钧这个该死的混蛋当着少宫的面说出了他私藏她擦嘴手帕时候,又羞又恼,他心虚觑了眼陆少宫,希望她没听出什么。
这什么跟什么,陆少宫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不得其意,困惑望着这两位,“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醉虾庆幸,忙道,“没什么事,是,是殿下太热情,在下只爱旧物,对新不大感兴趣,他非要强人所难,夺我所爱。”说完瞪对面的穆文钧。
穆文钧从容不迫的拿出一条手帕,锁着对面醉虾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道,“这旧物本来不是你,现在物归原主,本王收下,这些手帕你没看上,一会儿让周总管带你去库房里挑,挑到喜欢你随意。”
“我偏要这个。”醉虾见他荡出那条少宫擦拭过的手帕,腾地起身越过桌子要去抢夺,穆文钧眼疾手快收起手帕,深邃眼眸不知道翻滚什么情绪。
陆少宫听来听去没听出个什么,不过是为了条手帕,她起身拦住了醉虾,“醉虾,殿下想要给他便是,你选新的不是很好吗。别争了,用膳了没?”
醉虾那个急啊,“不是,这个不一样。易王殿下是要夺人所爱。”
穆文钧冷声道,“本王劝你一句,不是你的东西你别痴心妄想。”
陆少宫问道,“那个绣帕是有什么特殊功能吗。你们这么想要。”
醉虾瞧了眼什么都不知道的陆少宫,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总之不大好受,闷声道,“没什么特别,这个手帕已经擦拭过,殿下拿走没用。”
陆少宫转头看穆文钧,穆文钧掏出手帕痴迷深吸口气,好像那手帕有香味一般,他抬眸对醉虾道,“洛公子喜欢人擦用过的旧手帕,那本王可以叫府邸里每个人把擦拭的手帕给你。你觉得如何。”
醉虾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陆少宫悄声问道,“哎,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啊。”说着陆少宫还略有所思样子。
醉虾这下真是没话说,心道,少宫,你什么都不知道。
要跟穆文钧明抢的话,怕他把话说开了,陆少宫知道了会尴尬,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发落自己,醉虾无奈叹了口气,脱力坐回原来位置,“少宫,我饿了,用膳吧。”
大早上的易王穆文钧来找他,强要那块手帕,他两人争执好久,早膳自然是没吃了。
陆少宫知道醉虾受了委屈,面上还是欢喜张罗着开膳,开膳了,拉着穆文钧一起坐下来。
三个人各怀心思的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早膳。
各自离开后,陆少宫拦住要去军营的穆文钧,“你干嘛抢醉虾东西?一块旧手帕而已,王府里这些玩意多了去。”
穆文钧微眯着眼睛盯着陆少宫,盯着陆少宫有些发怯,硬撑着不退缩,她要替醉虾讨回东西,伸手到穆文钧面前,“手帕给我。”
穆文钧懒得理会她啪得一声拍了她手心一下,绕过她径直离开,心里甜甜的。
挨了打的陆少宫气恼恼地冲着穆文钧离开的背影左右挥拳踢腿,这混蛋穆文钧居然打自己。太不是人了。
陆少宫的院子里。
醉虾听了陆少宫的抱怨的话以及她要离开王府的打算,心里很是赞同,嘴上还是得问下,“他欺负你了?”
陆少宫不耐烦地一挥手,“别提他,来气。”
醉虾跳下窗户框,坐到陆少宫对面的凳子上,单手横放在桌子上,“你认真的?”
陆少宫白了他一眼,“废话,我骗你做什么。”
“你上次不是说他还不错。”
“我什么时候说他不错了,醉虾,你怎么了,问那么多,替他做说客。”
见陆少宫有些恼火,醉虾识相不再问下去,他自然是喜欢少宫同自己一同回去,两人可以回到从前的生活。只是现在少宫和那家伙有了孩子,她说这话的可信度都不怎么可信,他可不想空欢喜,试探性问道,“你走了,滔滔和阿蛮怎么办?你舍得?”
提到滔滔和阿蛮,陆少宫眉头微蹙,有些忧愁,很快她有恢复了原来潇洒自如模样,“他们在王府里饿不着,冻不着,好着呢,再说他们是那混蛋的种,凭什么我要替他带着,他自个带着去,反正我要离开,谁也不许阻拦。”说后面这话时候有些鼻音,显得有些委屈。
醉虾心里盛开万千绚烂烟火,拉过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有我。”
“嗯。”陆少宫显然是没听明白,随意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