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烛捂着眼睛在地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哀嚎。
浓稠的血液从他捂着眼睛的掌心缓缓蜿蜒而下,拖出一道猩红的血痕。
鱼娩抬手,闻骨在她手中散去。
银锁的微光骤停。
幻境彻底散去,鱼娩翻过院墙,左手掐在林烛的脖子上,缓慢收紧。
就像是林且歌对她做的那样。
可是林烛死了,林且歌会伤心吗?
池鱼娩明明很清楚答案。
林烛痛的面色苍白,用仅有的那只眼看池鱼娩,另一只眼已经一片漆黑,疼痛难忍。
他发出微弱的呻吟。
“你要杀,就赶紧杀。”
“你以为我不想吗?”鱼娩道,“只不过杀你脏我手而已。”
林烛咬牙道:“你真可怜,池鱼娩。明明没有人喜欢你,你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这种可怜虫,别说周妄,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喜欢你。你活的好可怜,走到哪里都是被人骂的贱命。”
鱼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通透而冷静。
“你呢,你有人喜欢吗林烛?”
林烛没有说话。
“你的朋友都是真心喜欢你吗?他们是喜欢你,还是喜欢林且歌儿子这个身份?”
“别人是真心吹捧你吗?吹捧的是你的实力,还是你的身份可以为他们带来的好处?”
“你有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我是可怜虫,难道你不是吗?”
鱼娩直起上半身,指尖从他的下颌,一路轻轻划到他的腹部。
林烛的身体骤然紧绷。
“摘星好吃吗?”
鱼娩忽然问。
林烛怔然:“你说什么?”
“你吃那么多天才地宝,神丹妙药,有什么用?”鱼娩冷笑,“笨的要死,蠢得要死。”
“如果不是因为你活在这世上,我至少会轻松一半。就是因为你,我才活得这么累,你如果懂事点,就应该离我远些,而不是在我面前跳来跳去,告诉我你这么一个人存在。你的声音,你的呼吸,你这个人,都应该从我的世界滚出去,明白吗?”
池鱼娩透过他窒息的双眼,看到了另一幅画面。
在梧桐苑,林且歌对她说:“你很厉害,但是绝不能比林烛还厉害,懂吗?”
不是因为他有多爱林烛,而是因为林烛不止是林烛,更是林且歌的孩子。
她的天赋只会衬托林烛的无能。
所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她不学无术,胡搅蛮缠,扮演着林且歌希望她成为的模样。
池鱼娩面无表情说道:“你明明已经占了很多便宜了,还要在我的伤口上撒什么盐呢?钱多就去捐点钱,嘴不用也可以顺带捐掉。咱俩明明都有娘生没娘养,五十步笑百步,你在我身上找什么存在感呢?我已经很忍耐你了林烛,不要再继续恶心我……”
她伸出手拍拍林烛的面颊,声音温柔:“知道了吗?”
她会杀了自己。
林烛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你不怕,我爹罚你下巫水狱吗?”他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不怕。”
因为她已经要离开灵域,圣者的手就算再长,也终归有限。
“不过这么想来,我不杀你,你应该感谢巫水狱。”
当年周妄背叛池鱼娩,将池鱼娩私下的事情捅到了林且歌面前,她就曾被林且歌打下过巫水狱。
如果不是林烛说了句人话,救了她,她今天是真的会杀掉林烛。
因为她本来就厌倦这种无休无止的拉扯。
杀戮,是解决一切的最好方式。
她松开手,从林烛身上站起来。
顺带给他叫了医馆的人过来。
林烛像是斗败了的犬类,躺在地上如一滩腐肉,动也不动。
许久,他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泄愤般扬起。
嗓子里发出破碎的,嘶哑的怒吼。
鱼娩收拾好东西,听着隔壁的兵荒马乱,内心却是难以言喻的平静和虚无。
林且歌应该会喜欢这个临行前的礼物吧。
鱼娩报复性地想。
此刻,她的神经因为打斗和报复,处于高度的兴奋紧张中。
怎么睡也睡不着。
索性拿出传讯尺,在石怜翠和徐凌指尖,她选择骚扰徐凌,她问:“你睡了吗?”
徐凌回了句没有。
鱼娩翻了个身,心跳的飞快。
她说:“我一点都睡不着。”
徐凌面无表情地看着传讯尺,耳边是白微叽叽喳喳的声音。
下一句:“我好想你啊徐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