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法客的仙师双手捧着黑靴,庄重地跟捧了个骨灰盒似的,严肃开口道:“是你的鞋底沾了血腥邪气,让我给你开开光,以后你穿起来就顺了,先去找我徒弟交钱吧,一百灵石。”
给鞋子开光,听得师卿卿这叫一个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仙师竟然是个骗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抬手指着台上正喝茶的镇长,笑呵呵地道:“法客、法客仙师,我们镇长脑子有病,要不你给他脑袋也开个光呗。”
义堂首座的镇长四十来岁年纪,束发戴冠,身宽体胖,穿着一袭深色衣衫,手里盘着一串玉珠相当有气派,正是净斋镇的主事镇长,听得这话,镇长一口茶差点被噎死,见头裹布纱,身着一袭粗简破麻布,蓬乱黑发束着个丸子,满脸脏灰污垢,乞丐装扮的玉凃灵出现在人群之中,顿时吓白了脸色。
另一侧几名手持拂尘的白衣男子懵了一下,乡民纷纷用怪异的目光看向师卿卿,她面色从容,直接无视乡民的反应,几个快步蹿上华台指着镇长绕圈,拍掌笑道:“开光开光,我要看镇长脑袋开光。”
师卿卿环视着这几名将她抓起来的仙师,原以为会是什么有声望的仙门高派,谁曾想,竟然是几个骗人钱财的冒牌货。
这几名白衣男子从道服上看似道貌岸然,言谈举止却是粗陋无比。不过就算是骗子,光凭着这几位身上搜刮而来的道服,就足以冒充正统门派的仙士了。
镇长怔了半晌,许久才缓过劲,喊着人道:“法客仙师,你瞧这妖女失了心疯,又开始发狂了,嘴里净说些疯癫胡话!”
法客仙师先是愣了一下,突然伸手拦住欲上前拿人的杂役,转身对镇长道:“原来如此,我适才开天眼瞧了瞧,难怪镇长你近来会烦心郁结,原是为家业之事操心啊,若是给你老脑袋开个光,那脑子要是活了,将来一定是会成为名望大族啊,啧啧,前途无量,不得了不得了......”
闻言,师卿卿张着嘴巴,不可置信地轻“啊”了一声,今日算是开了眼界,给脑袋开光,她随口一说,这假仙师还真编的出来,瞬间惊讶得无以复加。
镇长赤着脸没听进去,开口道:“仙师......”
话音未落,突然被门口一阵喊叫声打断:“快抓住他!”
师卿卿偏头循声望去,见着又是几名身着白色道服的男子,心下顿吃一惊。
为首男子面目英挺,年貌不过三十岁,身后跟着一众年轻的弟子,皆是十五出头,人人身着鹤云纹白锦道服,腰佩泽玉,后背三尺长剑,剑穗随风曳动,看起来仙气凌然有着超绝风华的气度。
眼前这群男子正是伏魔度苦界清虚道的仙士,但却不是带有纯正血统灵根的仙士,是外收的弟子。因为只有清虚道内门亲传弟子,才有资格点绛额,及佩持拂尘,外收的仙士是没资格的。同时挑选外门弟子的标准也极为严格,一旦被清虚道选中,就能光宗耀祖臭屁吹嘘一辈子。
清虚道乃是隶属于伏魔度苦界的仙门,修的是剑道,宗徽是白黑仙鹤,宗训为“诛奸除邪,正世间大道”,淡墨朱砂点绛额,银丝拂尘加持身,意喻谨记心中大爱“坚守本心”,彰显的不仅是身份责担,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看着这群突临而来的仙士,师卿卿呆呆地不由愣怔了片刻,怎么也没想到清虚道弟子消息会这么灵通,她才刚活过来就找上门来了?
为首的那名男子是季司离身边的近身弟子,而今出现在此......难道他也来了?
身后一位眼神锐利的弟子越过师卿卿,看着她身后的法客仙师,叫道:“隐哥,就是他偷的!”
仕隐抬手一挥,身后几位清虚道弟子迅速走到法客仙师身旁擒住他,法客仙师“啊”的一声,道:“我跟这位兄弟头一回见,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仕隐面不露笑,看了一眼蒙着面纱的师卿卿,转而又看着法客仙师,冷声道:“在下是清虚道的弟子,这位玉姑娘,乃是我们清虚道门下的弟子,经我们查证,你为侵夺玉家府财产,残害了玉家府一门,而后又将玉姑娘逐出净斋镇,此罪不容其责。”
法客仙师有些心虚地侧眸看了一眼师卿卿,一口咬死否认着道:“小兄弟,冤枉啊!玉家府满门是被这妖女给谋害的,这位正是我抓回来的妖女,净斋镇人人都知道她心智有缺会吃人,常喜欢挖坟跟死人待一块。先前她修习妖术,杀害了玉家满门,而后又残害了净斋镇诸多乡民,这事净斋镇乡民人所共知啊!”
师卿卿微垂着眼眸,神情有些茫茫然似陷入了沉思,心里暗想道:听仕隐意思,玉凃灵进的仙门是清虚道,难道她死后偷藏她尸身的是清虚道?清虚道是伏魔度苦界位列在前的大门派,法客仙师要是被这些人带走了,自己还怎么夺回妖心,必须得想法子把人抢走才行!
不过,要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抢人,难免会暴露身份,该怎么才好......
仕隐看着法客仙师,语气严肃地道:“有没有关系得跟我们走一趟才知道,把这些冒充清虚道弟子的人全部带回去,严加审问。”
恰在彼时,一名法客仙师的弟子,惊慌失色地从堂外跑了进来,高声喊着道:“师父师父,不好了!出大事了!适才在义堂看守的两名弟子,以及一名杂役被这妖女给咬死了。”
师卿卿一脸茫然,无辜地摆手道:“我没咬人啊!人不是我咬死的!我真不会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