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步少棠虽未将话完整讲出,但孟花啼好似已经猜到后话了,呜咽凝噎呼出一口寒气,身形一顿,颤巍巍地往一旁倒去,步少棠立马抱住人,将她安置在朝天殿屋内。约守了一刻钟,外边的医师正好到了,步少棠将医师请进了屋。
大夫看过之后,说孟花啼是思忧过甚,没有什么大碍,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医师将她手放回被褥,特地吩咐道:“这些日子里,就别再让夫人担忧猜疑了。我看你家夫人身体有些性寒,是月子劳心费神落下的吧。这几日天冷,可要多留心仔细调养着,别叫她着了风寒。”
医师收拾着药箱,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步少棠,叫人出了屋说话。
他交代道:“爷是不是常与夫人聚少离多?建功立业是男儿志向,但平日里,也得多空出时间,陪陪家人。你家夫人啊,身体是没什么病都是操碎了心。”
步少棠弯腰施礼谢过了医师,把人送出了门,须臾,回了屋子坐在床榻边,安静地摩挲着孟花啼的面颊,给她把被子盖严实了,守了好一会见人睡得安稳,才起身去正殿议事。
朝天殿正殿内,气氛肃穆,落针可闻。
冷道涯怒然,一掌拍在桌上,喝道:“素怀容残暴如斯,人神共愤!”
步少棠坐在主座上,双手握拳抖得厉害,满脸情绪仿佛沉入了深潭。
季司离则神色阴沉,身姿挺立,一直站着不动,
风凌霜见气氛凝重,开口道:“如今素怀容一子已死,步界主与季公子又接连攻陷奉天宗要地,救出千余名伏魔度苦界的弟子,奉天宗算是失去了半壁江山,不过......”
须臾,她转身走了几步,指着正厅中央的地势图,道:“伏魔度苦界各处失地,大部分今已收复回来,为防万一,势必要通知各大门派加强防御。银怨城背靠沐墟宫,须得精细谋划计策,再前去征伐慕京箫。而慕庭晏,有能者也未必敢直面慕庭晏的魔手,若是能一举攻下银怨城,到时候风火门可迅速派遣弟子,在银怨城建立一道防线,如此奉天宗便陷入了四面楚歌局面。”
冷道涯思索片刻,道:“银怨城原是原乡会地界,后被奉天宗侵占,银怨城东山脉可通风火门,南接仙霞宗。不论是我们还是素怀容,对双方而言都太重要了,不仅是银怨城,还有由慕庭晏驻守的仙霞宗,都必须得尽快攻下来。慕庭晏是把锋刀,帮着这群慕狗为虎作伥,攻破仙霞宗前,我们须得想办法先把他拿下。”
风凌霜点头道:“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我们缺人,缺能对付慕庭晏的人。”
步少棠听了一阵,收了愤恨思绪,出声道:“慕京箫,不足为虑。此人离了慕庭晏,必败无疑。先前除魔大会时,我觉得他有几分胆色,但是在孤山殿内,见他举止不是什么狠角色。”
风凌霜赞同道:“步界主所言不假,先前在鹰巢寮时,我便见他凶残蛮横,不是个棘手敌人。”
她道:“今季宗主也已亲率清虚道弟子返回清虚道,想必不久便可夺回驻镇仙府。仙霞宗辖内,虽还有部分界地仍关押着弟子,但有奉天宗的虎将镇守着是件棘手事,况且这银怨城也不好打。”
冷道涯垂眸,思量片刻,出声道:“银怨城。银怨城正对奉天宗的家门口,要想不惊动奉天宗攻下银怨城,仅凭你们二人之力恐怕不易。此行捉拿慕京箫,事关重要接下来攻打素怀容成败,这一趟,我与几位一同前去。”
闻言,步少棠起身走到几人身前,道:“好,此行有冷教主,拿下慕京箫必事半功倍,那大家先修整一番,明日便启程,切记要避开大路走山道或水道,不可御剑而行,以免打草惊蛇。”
季司离点了点头,朝着冷道涯行了一礼便匆匆退了出去。
步少棠与季司离商议了一番计策,又差数名仙霞宗弟子整装,明日出发,待他忙完已经入夜了。他回屋发现步知仪已经睡下,却不见孟花啼身影,四下寻了一圈,就见孟花啼站在朝天殿的城墙上。
刚走上城墙,见她盯着一处失神许久,步少棠解了披风,盖在孟花啼后背,询问道:“花啼,怎么还不去睡?这儿风大,站久了该着凉。”
孟花啼回首望着步少棠,眼眸晦暗,忧心道:“睡了一会儿,这一别两个月才见着面,你明天又要走。这一回,又不知要过多久才能见着你,我哪睡得着呢,你不在这两个月,仪儿成日闹着要找你。”
步少棠站在她身后挨着她身躯,给她挡住吹来的冷风,伸手捂住她手道:“花啼,都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你们。这三年里,总是与你们聚少离多,也没怎么腾出时间陪仪儿,让你天天一个人操劳,还要替我担心。”
孟花啼笑起来,温柔地道:“少棠知道心疼了,心疼就要好好地回来,别叫我忧心,我现在唯一亲人只有你和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