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你也不喜欢我。就像方才说不喜欢白砚之和王敢那样。”
白杨真是想把他的脑子拿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神情严肃,一字一字的重音:“夕廿远,我们是师徒,我们不可能。”
“你喜欢我。”夕源突然说出这么一句,白杨已经有些不耐烦,皱着眉提高音量,“我们不可能,你听不懂么?”
“你也喜欢我,那为什么不可能?师徒又如何?你方才不是说已经断开师徒关系了么?”夕源站起身,双手摁住白杨的肩头,俯身凑过去,想去亲吻他的唇,看看究竟可能不可能。结果还没有触碰到,整个空间突然生出一种压迫感,那种强大的压力简直要把夕源撕开,致使夕源直接跪在白杨脚边,头最后也被那股压强摁下去,再无法仰视他。
哦,忘记了。他的师父是压强型的黑牌,会用冰,但是会付出代价,而这种压迫不会。夕源在心中长叹。
白杨依然在那里坐着,压强没有被他收走,他自己也不动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压强慢慢褪去,夕源本想站起来,结果那一刻彻底匍匐在地上,他的双腿暂时无法站立了。
白杨躺到床上,盖上被子依然背对着他,扔来一句冰冷的回应:“走的时候把门带上,睡觉去罢。”
等到夕源能站起来的时候,白杨已经熟睡,天也快亮了。他担心吵醒白杨,随后蹑手蹑脚地离开,轻轻把门带上,又在门口站了一段时间,才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白杨确定他已经离去时,从被窝里慢慢坐起来,叹气道:“哪是那么简单的?中间还隔着一位恶心的病人呢,真是个傻孩子。要爱情还是要命呢?这个选择,你怎么会不明白呢?”自己死后就回宿舍了,可若夕源死了,那是真正的不存在了呀。
夕源回到自己的府邸大醉特醉,复盘着自己曾经的种种,发出一种冷笑,这是人生么?这分明是别人下的一盘棋,如今棋要下完了而已,自己根本不能被称作人。
夕源看着前些天白杨让松针拿到自己府邸的丹药,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原来那时他已经想好了。“就连命还要拿这个续,这个人生有半点正常的影子么?一直都活在别人的臂膀之下,一直都被保护着,就算我变得再强还是这样,哪怕我怎么努力也没有用,那还活着做什么?我真是不理解。”说着,他双手摁住桌角,在黑暗中透过那一丝丝月光,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将这满桌丹药,连同桌子一起掀翻。丹药滚落在房间任何地方。
夕源看着杂乱的房间,原本整齐的书被他打乱了顺序,干净的地上有他方才喝醉乱洒的酒,还有一地药丸。他坐到地上,然后躺下,醉倒,终于闭上眼睛。
次日清晨,夕源好好打扮一番,身穿一袭白衣,衣领上的金色孔雀惟妙惟肖,从肩头延至袖口的地方还被缝了条金色长河,长河中用银线绣了银色的鱼,腰间也有一圈很细的金色,那金色中被绣了很多银色的小鸟,微风一吹就能将这白色吹得飘摇。夕源刻意戴了一顶银色的冠,腰间配上玉佩与平安扣,走路时还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十分悦耳。
他原想送白杨一程,结果到了白府中,整个白府已经成了一座空府。一个人影也没有,仆从全部被遣散,连白杨的兄弟姊妹们也搬走了,除了白杨,应该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可是白杨也不在这里,而他连白杨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在白府中寻找不下十遍,他每一次都以为白杨会不会恰巧从门口到某个地方,可是每次都没有人。一次次积攒希望,一次次看到空荡荡的房间,一次次失落,焦急,最后绝望,连心也变得空荡。他从清晨寻找到夜晚,终于放弃。三魂丢七魄似的回到自己的府中,结果门前小童告知他,方才有人来送了一封信,是白杨。
他红着眼眶,万分欣喜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道别信……
次日他又去断梓宫,妄图让言逑给自己一些建议,可是言逑似乎也被很多事情缠着,整个人的心烦程度完全不亚于他。什么建议没有寻到,自己还在断梓宫中毒发,因为没有吃药的缘故。
后来再醒来时,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床边坐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夕阳,夕新致。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他们居然是一伙的。他挣扎着,却还是被夕阳喂了一颗丹药,他整个人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最后却昏昏睡去,隐约间好像看到过白杨,但是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他在心中想冷笑想叹气,可是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