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下,空气中仍带着些许闷热,吹拂的风带来的丝丝凉意也只是杯水车薪。
夏日的蝉鸣在今日却不知为何没有一点声响,就好似在躲藏什么可怕的东西,让风吹草动窸窸窣窣声更是明显。
铲出来的一铲铲土被抛向一旁,伴随着紊乱的呼吸,空洞麻木,手止不住的颤抖又显示着他的惊恐。
天上星光寥寥无几,月光在密不透风的黑云下喘息不得,陷入的黑暗下,根本不给人看清拿铲子的人到底是谁。
更加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有着警方留下的人看守,这时却像是都睡着了一般安静,也没人阻拦里面的人继续挖。
站在一旁的女子一袭红衣,长发披散身后,裸露出来的肌肤苍白骇人,不似活人,然而举手投足间带着优雅贵气,让人想要臣服于她的脚下。
红衣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疯长的戾气让本就寂静的周围更是不敢有任何声响,连同挖东西的男人也变得更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起来。
“等等。”
女子微微抬眼,猩红的瞳孔漫过一抹喜色,不知是看见了什么,让她纡尊降贵地微微弯下身子,眼眸微眯,企图在夜色中看得更加清楚。
“是它。”
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心爱的物件后,满眼欣喜,森森鬼气淡了不少。
听到红衣女子的话,男子明显抖了抖身子,伸出的手犹如得了帕金森一般控制不住的颤抖。
“停。”
女子睨了他一眼,满是不悦,带着浓浓的嫌弃开口。
“别用你的脏手碰。”
即使已经被深埋地下不知道多少年,沾上了泥污,女子依旧不许旁人碰,这也恰恰说明了这东西对女子来说很重要。
男人一脸木讷地点头,最后翻遍了自己的口袋,重要找到一张还算干净的纸巾。
对此,女子仍旧不满意,目光森冷地看了几眼,最后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冷冷开口命令。
“拿吧。”
听到命令的男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后,颤颤巍巍地小心用纸巾包裹住那东西。
东西沾着泥土,却依然能摸出是一件细长的物件。
黑夜过的很漫长,漫长到就连已经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鬼魅也发出幽幽叹息。
等山头的树被染上暖黄,东升的太阳代替了西落的月亮,都属于村落的炊烟袅袅,鸡鸣声就像是准时的钟声被敲响。
刘家村偏远,距离s市足足有上百公里,为了用最快的时间抵达,由司绾带队的团队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后,便乘坐飞机抵达w市,再乘坐去往城镇的火车,最后才搭上去村里唯一的大巴。
大巴的司机刘继是村里人,几十年来,来来往往都是那些个人,但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不认识的。
泥泞的小路让经过几十年风霜的大巴颠簸,就像是想要把人早上吃的东西吐出来一般。
有几个第一次出来的学生,从上飞机那一刻的兴奋,到城镇后进入大巴便有些萎靡消极了,各自脸色算不上好。
前面的路相对于先前的弯弯绕绕,已经是相对笔直的一条路了,但路面的坑坑洼洼让它注定更加颠簸,本就疲惫的那几人更是脸色苍白。
刘继是个话痨,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能聊上几句。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坐在前面的司绾,对方金丝眼镜下的眼眸低垂着,像是在闭目养神。
相比于其他人,司绾这个知识分子方样子一看就是他们领头的,所以刘继对她笑着开口。
“看你这样子,是个老师啊,那感情好啊。”
“以前俺们村里来了很多支教老师,但他们就是想要来渡渡金,可没想着真教村里的孩子们,没几个月就跑了。”
听着刘继的抱怨,司绾缓缓抬起了眼眸,镜片的反光遮住了几分冷意,目光瞥了一眼刘继后,并没有开口,转而看向了窗外。
连绵的山,翠绿的一眼望不到头,飞鸟掠过,又掩入茂密的枝叶。
宋妍怕刘继又说出什么来,便开口道。
“我们教授确实是老师,但我们不是去村里支教的老师……”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刘继笑声打断。
“明白明白,俺也知道,就俺们这穷乡僻野的地方,哪有老师愿意来?都想着城里呢。”
他最后的话里,带上了几分讥讽。
其他还有精力的人干笑了两声,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司机的话。
“看你们这个样子,去我们村能干啥子咯?”刘继看这几人跟闷葫芦一样,撇了撇嘴,然后换了个话题问她们。
说完,他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司绾,却被司绾看过来的每一个逮个正着,不知为何,对上那双凌厉的眸子,让他心虚地瞥开了视线。
宋妍笑得温和,含糊地道。
“是这样的,我们是要去工作的。”
“啥子工作咯,还神神秘秘的,还这么多女娃子。”
刘继意味深长地往后看了看,意思到他的言外之意后,宋妍脸色变了变,但其他听到的人沉不住气,下意识地强调开口。
“考古,我们是去考古,吃的是国家饭!”
这几个人年轻气盛,听不得别人诋毁自己的专业,刚刚还在难受,现在刚刚兴奋的要跟那个司机解释。
刘继听到后,看着这几个激动的人,笑道。
“俺可不认识这玩意,那是你们文化人搞的东西。”
见再这么辩解下去也是对牛弹琴,几人刚要说的话也噎在了喉咙里,最后只能无奈坐回去。
刘继见状,张口还想说什么,但被司绾睨了眼,不由得心生寒意,只听到对方淡声开口。
“您还有什么事吗?”
刘继的话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但对着司绾冷冰冰的样子,也终于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了。
“模样倒是挺俊,就是脾气不太好,这以后可容易嫁不出去。”
他的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却还在打量着司绾。
可能是因为平时嗓门就大,所以离得近的人还是听到了司机说了什么。
“教授……”宋妍皱着眉,她有些顾虑,毕竟这荒山野岭的也只有这辆大巴了。
司绾对上对方的目光,毫无畏惧,开口的声线平淡,听不出多余的感情。
“我自己的事情还真是麻烦到您为我多想。”
本来这句话也没什么,但配上司绾的语调,就有一种嘲讽对方多管闲事碎嘴的意味。
刘继是个粗人,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司绾在讽刺自己,还在沾沾自喜。
“那不是嘛。”
司绾没有再理会对方,偏头看向了外面,目光不知在看什么。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