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耍赖?”钱文嫣不敢置信地望着程生蕤。
“前尘往事我已然不记得了,如何能认?”程生蕤没好气地说。
“你你你……简直是……”钱文嫣正要发作,忽然转念一想,顿时又换了一张脸。
是呀,前尘往事都不记得了,连梦中与他笑得欢快的明媚貌美的小娘子也不记得了。这下没了其他人,程家小兄要去何处,还不得只能带着她了?
“你想作什么妖?”程生蕤瞅着钱文嫣瞬间变脸,觉得新奇,又免不得要留一个心眼,警惕地问。
钱文嫣越想越开心,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窃喜,眉开眼笑道:“谁让你以前不好,爱沾花惹草的,这下你落着我手里了,真真是神玉助我!瞧你往后还去哪儿,找那些个如花似玉、还笑得好看的小娘子玩耍了。”
“哦?神玉助你?神玉让你坠河?让你昨夜险些一命呜呼的?”程生蕤被气笑了,他的食指轻戳着钱文嫣的鼻尖,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没心没肺的小女娘,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钱文嫣被谴责的目光戳得生疼,也觉得自己有些小人得志,不大正派。只好双手接住了程生蕤的食指,讨好地笑了笑,只盼着他可以口下留情。
程生蕤觑着紧紧抓着他的一双小手,示弱的眼睛亮晶晶的,尽显弱小可爱的一面。舌尖顶了顶左颊,不由得哂笑了一下。
“对了,还有如花似玉、笑得好看的小娘子,确实挺讨人欢喜的。”
钱文嫣如刺猬般,霎时浑身竖起了防备,眼神对到程生蕤冷笑的目光时,不由得泄了气。垂头丧气地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仰着头,咧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程生蕤呆滞了一瞬,想把凑得太近的脸蛋挪开。然而钱文嫣却顺势又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努力地高扬着头颅,把自己的笑容放在他的双手上,送了上来。
“我也是如花似玉,又笑得好看的,你欢喜吗?”
程生蕤默了一瞬,被逗乐了。他眼中含笑地挠了挠下颏上的软肉,听着稚嫩天真的笑声,指腹上的触感传入心尖,让他的心也软塌了一块。
“笑得太傻了。”
钱文嫣护着下颏,眼中全是备受打击的神色。程生蕤只好又补充了一声。
“有些欢喜。”
闻言,钱文嫣颇有些不记疼的,又凑近了程生蕤,笑盈盈地问:“果真?”
“嗯。”
程生蕤敷衍地应了一声,却令钱文嫣心生喜意,趴在床上,双手托着腮,无私地奉献笑容与他。
程生蕤把钱文嫣扶坐起来,端起温热的清粥,递与钱文嫣。
“来,喝完粥,也该用汤药了。”
钱文嫣心情舒畅,也就乖顺地捧着碗,小口喝了一勺粥。
“不好吃……”
程生蕤不解地看了一眼清白的粥,没好气地说:“不就是清粥,有何好吃不好吃的。快些用,别误了用汤药的时辰。”
钱文嫣在病中向来娇惯,要人缓缓哄着,虽说失了记忆,也受不住程生蕤这般没有耐心。她把碗塞进程生蕤的手中,歪着身子,不理睬他了。
“我不要吃了……”
程生蕤看着手中的碗,又看着背着人,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娘子,没由来地一股邪火,音量也不自觉地大了些。
“转过来,不许胡闹。”
钱文嫣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疾言厉色,只得眼里含着泪,老老实实地转过身来。
“……”程生蕤捂了捂额角,无奈至极地问,“怎么了?我没说什么啊……”
“你凶我,和梦里一样……”不是个好的。
后面这话,钱文嫣识相地没有说出口,却抑制不住难过,眼眶里的泪珠子越攒越多。
“我没凶……”程生蕤看不得病中的小娘子再哭鼻子,只得暗叹了一声,又把人搂进怀里,放软了声音安抚着,“我嗓门是偏大了些,你从前也一定晓得的,我并无恶意的。”
钱文嫣嘟着嘴,泪珠子还在眼中打转。
“你还在病中,要吃了粥,服下汤药,才能好。”程生蕤无力地开导着。
“你凶我……”钱文嫣死死抓着这个点不放,根本听不进劝。
“我……”程生蕤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闷,思来想去,还是只有继续放低姿态哄人,“是我的错。奴奴,你会原谅我的吧?”
钱文嫣拒绝不了,便低着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嗯……”
程生蕤指腹轻轻地挠了挠钱文嫣的下颏,惹得钱文嫣瑟缩着颈子发笑。听见笑声,他松了一口气,又低声哄道。
“奴奴,吃点粥吧,我熬了许久的。”
钱文嫣眨了眨眼睛,惊讶地看着程生蕤,“这是你熬的?”如此难吃……
“还有汤药,都是我熬的。奴奴,你就吃些吧?”程生蕤说完,端起碗,舀起一勺粥,举到钱文嫣的嘴边。
钱文嫣为难地皱了皱脸,又不忍打击对方,只好勉为其难地张开了嘴。
程生蕤见状,动作利索地喂了大半碗,直到钱文嫣实在吃不下,抱着他的手臂直摇头,他才作罢。
喝药时,钱文嫣却乖巧了许多,乖乖喝完了汤药,不多时便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程生蕤看着钱文嫣的睡容,没好气地说:“小没良心的,我熬了两个时辰的清粥,竟如此嫌弃它。”
钱文嫣睡得沉,把细白的颈子露了出来,程生蕤毫无顾忌地揉了揉她下颏上的软肉。待心情稍好了,便端起钱文嫣吃剩的半碗粥,仰头喝了一大口。粥入口的一瞬,程生蕤表情微滞,以见了鬼的神情盯着手中的碗。
“这粥,怎么如此苦?”
他勉强咽了下去,连忙走到熬粥的小炉旁,用大勺翻弄了一下,却见粥底已然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