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恒予哥”让赵恒予很受用，晃了晃手里的小药箱，“你那可是血肉做成的手，去砸冷硬的青铜器，不疼吗？”

厉烨舟举起手，除了关节处有点点红肿，连个擦伤也没有，怪里怪气地笑道：“我皮厚，没关系。”

赵恒予哭笑不得，“还记得你小时候摔伤了喊疼，是我牵着你的手去医院……”

厉烨舟借着起身，避开伸过来的手，抓起桌上的领带塞进迷彩服口袋里捣鼓几下，“你提醒我该去医疗中心了。循例的身体检查，恒予哥做过了吗？”

赵恒予落空的手指微微抽搐几下，笑道：“你快去吧，不然章主管会骂人的。”

“一会儿舰桥见。”厉烨舟请赵恒予一起出了办公室，大手洒脱地一挥，自己先走了。

赵恒予望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它是那么牢固，仿佛已经在厉烨舟和柔煜川的手上生了根。

厉烨舟直奔医疗中心，火速做完身体检查，顺便问道：“那个穿越虫洞前晕厥的孙彦现在怎么样了？”

“他啊！”正在做记录的医生回想了下，“情绪仍然太激动，特别是听护士们说您和柔指挥官要离婚，哭得死去活来，铁定是你俩的真爱CP粉。”

厉烨舟拿起外套，“我去看看他。”

“厉上校！”医生抓住他的衣角，“章主管说孙彦情绪波动太大，对身心造成过于强烈的影响，刚打了针，好不容易睡着了，等好一些，您再去看他吧。”

“行吧。”厉烨舟伸头去看医生记录完了没有。

“说到您和柔指挥官，章主管特别交待，希望你们两位能够……”医生压了压手掌，语重心长道，“节制点。年轻气盛嘛，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是您最清楚柔指挥官八年前受的伤，在极度疲劳的状态下容易复发，所以希望二位能掌握分寸。”

最后四个字，他刻意加重语气，同时严肃地正视厉烨舟的眼睛，希望他能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对上视线的一刹那，他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栽下椅子。

那双本就凶狠阴鸷的眼睛里，乍然涌动暴戾之气，感觉下一秒会展现獠牙，一口咬断自己的咽喉！

阴暗的气息在治疗室内极速蔓延，他真切体会到为什么绝大部分人那么怕厉上校，急忙解释道：“复发几率很小，但考虑到只有柔指挥官能够指挥团队安全穿越虫洞，所以不得不慎重起见。您也不要太担心，看，当初您一直守候在柔指挥官的病床边，不是恢复的挺好吗？”

医生指向桌上的电子相册。

厉烨舟斜眼看去。

明媚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玻璃，撒下一大片温煦的光芒，两名青年并肩立于窗前，左边的扮着滑稽的鬼脸，右边的眉目沉静。

柔煜川苏醒后的第一时间，随医生一同进入病房的还有总统派来的摄影师。

护士扶起柔煜川，摄影师给他们拍照。

正是这张照片，让外界以为柔煜川的伤没有大问题，好像是为了平息一些流言。

只有站在柔煜川身边的他才能看得出那双宝石般的黑眸里，空茫无神，连阳光都渗透不进丝毫，如垂暮之人，透着沉甸甸的死气。

他做鬼脸，想逗柔煜川开心点。

可柔煜川的失忆严重到连怎么笑都忘了。

那一周里，他没有空坐在病床边，而是查了所有公开资料。

柔煜川十七岁时发现矿物星球，以极其强大的心理素质与抗压能力，经受半年多的舆论暴力、各方施压和特别调查，用开采出的矿物成功解决敌国侵袭与奥德茨能源危机，在最高荣誉勋章的颁授仪式上，笑容是那么明煦又温柔。

本来他会从做为奥德茨杯颁奖嘉宾的柔煜川手里，接过冠军奖牌，然后相视一笑，然而制胜的一球却毁了一切。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你们有说什么吗？”医生小心翼翼的试图转开话题，感觉那时起两人的关系就不一般。

厉烨舟记得拍照的时候谁也没说话，但在拍照前，他对柔煜川说自己会对他负责到底。

柔煜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木然的像一尊没有感情的人偶，缓缓说出四个字——

“你好吵啊。”

与此同时，神迹号舰桥外，柔煜川以同样的姿态对章勤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