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烨舟不做声。
赵恒予看向柔煜川,视线停留在约束带上。
被捆住了手脚的柔煜川虽然杀得了凯南,但是绝不会有第二次机会,现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令他心情愉快极了,说话的音调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烨舟,多亏有你的带领,我们才能夺得神迹号的控制权。其实加登也是我们的人,在第一军团早已毫无前途,不如为我们第三军团效力。”
“可真是个惊吓。”厉烨舟挡住赵恒予靠近病床的脚步,微垂眼帘,眸光幽深地盯着他,“恒予哥下次早点说,否则我误杀了谁,可别怪我。”
赵恒予笑得斯文和善,“你做事向来有分寸……”
“那恒予哥知道分寸吗?”
一丝丝寒意弥漫,渗入皮肤,钻进骨髓里,赵恒予狠狠地打个冷战,不敢直视厉烨舟眼中的幽光。
赵恒予知道厉烨舟在恼火他没有假扮对立,骗取柔煜川的信任。
他偏不,故意当着柔煜川的面揭开厉烨舟的真面目,即使现在柔煜川听不见,在场的那只小猫咪也会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柔煜川和厉烨舟,再也回不到过去。
赵恒予攥紧拳头,“神迹号上多的是人质,还怕柔煜川不听话?”
厉烨舟冷冷道:“凯南怎么死的,你再清楚不过了吧。”
赵恒予呼吸一滞,瞬间感觉厉烨舟已经知道柔煜川没有被凯南侮辱。
他嘴唇哆嗦,说不出话,在厉烨舟逼近一步时,下意识地往后退。
厉烨舟道:“柔煜川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必须时时刻刻警惕他,防备他,稍有一丝松懈……”
“啊——”
在一双利爪猛然扑到面前时,赵恒予吓得连连后退。
厉烨舟举着双手,如一头正扑向猎物的恶狼,“他就会咬住你的咽喉,将你大卸八块。”
赵恒予身上不禁幻疼起来,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凯南被柔煜川勒住脖子后,一枪爆头的惨状,以及厉烨舟踹尸体时,从脖子滋出来的血。
腥臭味又在鼻间缭绕,明明洗干净了全身,把沾血的衣服全部拿去烧了,可他此刻开始全身发麻,好像有一股股粘稠的血肉正顺着脑袋往下淌,把他也变成裹尸袋里的一团烂肉……
江皓君的手下没来得及焚烧凯南的尸体,他去看了一眼,这辈子不想再吃一口肉食。
“我认识他八年,不要总自以为是,认为你比我更了解他。”厉烨舟看赵恒予被吓得面色苍白,嘴唇不停地颤抖着,满意地往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这一次你擅作主张,看在赵伯伯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计较,但是绝没有下一次。在赵伯伯的心中,我远比一个愚蠢的私生子更重要。”
“烨……烨舟。”渗入骨髓的寒意里多了几分杀气,赵恒予慌了,“我们认识了二十多年,你小时候是我……”
厉烨舟抬手,躲开他的拉扯,“一切阻碍我未来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会杀了他。”
这一刻,赵恒予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厉烨舟真的会杀了他。
厉烨舟,真的是一个无情无义的野心家。
他既欢喜,又恐惧。
欢喜的是厉烨舟会按照父亲铺好的路,往前走。
恐惧的是他在厉烨舟心中根本毫无分量!
赵恒予看着厉烨舟走到病床边,视线也滑到柔煜川身上。
他们说了半天话,闹出不算小的动静,但柔煜川一直安安静静的睡着,如果不是胸口有起伏,监护仪器上还在显示心跳数字,他都要怀疑柔煜川已经死了。
等等……
柔煜川的婚戒呢?
赵恒予愣愣地盯着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可是心中怎么也雀跃不起来,特别是看到厉烨舟仍戴着婚戒,心更是沉甸甸的发疼。